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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阳明后学之流于“猖狂自恣”
,陈宝箴认为,阳明为学之宗旨虽有启端肇始之责,但终归是“不善学阳明之过”
。
而“阳明之故背朱子,亦因朱子论‘即物穷理’,有‘人物之所以成,草木之所以蕃,江河之所以流’等语”
,无异“泥于句下”
,所以阳明“别立宗义,以告来学,以为可免支离之病”
。
我们不能不佩服陈宝箴对王学的宗旨意趣阐发得何等透彻,即置诸宋明专学领域,亦难以多赞语词。
通篇《说学》,强调的是为学的“明体达用”
,即使是读《四书》《六经》,最重要的是“精义入神”
,而非“字栉句比,考其所不必考,知其所不必知,矜奇炫博以为名,愚耳疲目以为惠”
,使圣学落入无用之地。
这就是陈宝箴的为学思想和“造士”
主张,承继的纯是陈琢如所开启的义宁家学的传统,因而对阳明学大力肯定,也可以说兹篇《说学》不啻为阳明学的辩护书。
阳明学还需要辩护吗?不妨看看陈三立因阳明学而发生的一段故事,就思过半了。
陈三立在《湖南巡抚先府君行状》里说:“府君学宗张朱,兼治永嘉叶氏、姚江王氏说。”
[72]这一提示至为重要,可以说是帮助我们打开义宁之学秘奥的一把钥匙。
“学宗张朱”
,即张横渠和朱元晦之学。
叙论学术思想,习惯上总是程朱并提,很少有把张载和朱熹放在一起的。
散原之《行状》写于陈宝箴冤死后不久,当时朝野噤声,散原不能不有所顾虑。
因为有清一代,极崇程朱,可是散原又不愿意把乃父为学之宗主,直接与程朱联系起来,遂以“学宗张朱,兼治永嘉叶氏、姚江王氏”
来加以概括,让人感到陈宝箴的学问路向,“治姚江”
(王学)而不失其正。
试想,哪有一个有学养的后人,在叙述自己尊人的为学渊源时,会说他父亲在学问上既宗张,又宗朱,又兼治永嘉叶,又兼治姚江王,玩笑也不是这样的开法。
以散原之严谨,当然不会如此不伦。
明显是出于顾忌,而弱化了右铭为学的真正宗主。
右铭为学的宗主,和乃父陈琢如一样,自是意近王学。
其实郭嵩焘给陈琢如写墓碑铭,叙及右铭先生之尊人陈琢如特别服膺姚江,还不是陈宝箴提供的材料?提供这种材料,当然反映他本人的学术主张,这也就无怪乎河北任上写《说学》为阳明辩护了。
光绪初,公方壮年,过谒先公长沙。
得间,三立偕公寻衡岳,及登祝融峰,遇暴风雨,衣襦沾湿。
达僧寺,张镫就饮,倚几纵论,涉学派,三立意向阳明王氏,微不满朱子。
公怫然变色,责其谬误,径去而强卧。
夜半闻公展转太息声,乃披衣就榻谢之曰:“犹未熟寐耶?顷者语言诚不检,然自揣当不至为叛道之人,何过滤至此耶?”
公不语,微昂首颔之,晨起一笑而解。
公虽少戆,染迫切厚我之肫诚逸事类此者,有不能忘。
其后获师龙川李先生,遂不复坚持夙昔所见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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