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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时时刻刻就自心上集义,则良知之体洞然明白,自然是是非非纤毫莫遁,又焉有不得于言,勿求于心,不得于心,勿求于气之弊乎?孟子集义养气之说,固大有功于后学。
然亦是因病立方,说得大段;不若《大学》格致诚正之功,尤极精一简易,为彻上彻下,万世无弊者也。
圣贤论学,多是随时就事,虽言若人殊,而要其工夫头脑,若合符节,缘天地之间,原只有此性,只有此理,只有此良知,只有此一件事耳。
故凡就古人论学处说工夫,更不必搀和兼搭而说,自然无不吻合贯通者。
才须搀和兼搭而说,即是自己工夫未明彻也。
近时有谓集义之功必须兼搭个致良知而后备者,则是集义之功尚未了彻也。
集义之功尚未了彻,适足以为致良知之累而已矣。
谓致良知之功必须兼搭一个勿忘勿助而后明者,则是致良知之功尚未了彻也。
致良知之功尚未了彻,适足以为勿忘勿助之累而已矣。
若此者,皆是就文义上解释牵附,以求混融凑泊,而不曾就自己实工夫上体验,是以论之愈精,而去之愈远。
文蔚之论,其于大本达道既已沛然无疑,至于致知穷理及忘助等说,时亦有搀和兼搭处,却是区区所谓康庄大道之中,或时横斜迂曲者。
到得工夫熟后,自将释然矣。
文蔚谓“致知之说,求之事亲从兄之间,便觉有所持循”
者,此段最见近来真切笃实之功。
但以此自为,不妨自有得力处;以此遂为定说教人,却未免又有因药发病之患,亦不可不一讲也。
盖良知只是一个天理,自然明觉发见处,只是一个真诚恻怛,便是他本体。
故致此良知之真诚恻怛,以事亲便是孝;致此良知真诚恻怛,以从兄便是弟;致此良知之真诚恻怛,以事君便是忠:只是一个良知,一个真诚恻怛。
若是从兄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诚恻怛,即是事亲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诚恻怛矣,事君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诚恻怛,即是从兄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诚恻怛矣。
故致得事君的良知,便是致却从兄的良知;致得从兄的良知,便是致却事亲的良知;不是事君的良知不能致,却须又从事亲的良知上去扩充将来,如此又是脱却本原,著在支节上求了。
良知只是一个。
随他发见流行处当下具足,更无去求,不须假借。
然其发见流行处却自有轻重厚薄,毫发不容增减者,所谓天然自有之中也。
虽则轻重厚薄毫发不容增减,而厚又只是一个;虽则只是一个,而其间轻重厚薄又毫发不容增减,若可得增减,若须假借,即已非其真诚恻怛之本体矣。
此良知之妙用,所以无方体,无穷尽,语大天下莫能载,语小天下莫能破者也。
孟氏“尧、舜之道,孝弟而已”
者,是就人之良知发见得最真切笃厚、不容蔽昧处提省人,使人于事君处友仁民爱物,与凡动静语默间,皆只是致他那一念事亲从兄真诚恻怛的良知,即自然无不是道。
盖天下之事虽千变万化,至于不可穷诘,而但惟致此事亲从兄、一念真诚恻怛之良知以应之,则更无有遗缺渗漏者,正谓其只有此一个良知故也。
事亲从兄一念良知之外更无有良知可致得者,故曰:“尧、舜之道,孝弟而已矣。”
此所以为惟精惟一之学,放之四海而皆准,施诸后世而无朝夕者也。
文蔚云:“欲于事亲从兄之间,而求所谓良知之学。”
就自己用工得力处如此说,亦无不可;若曰“致其良知之真诚恻怛,以求尽夫事亲从兄之道焉”
,亦无不可也。
明道云:“行仁自孝弟始,孝弟是仁之一事,谓之行仁之本则可,谓是仁之本则不可。”
其说是矣。
亿逆先觉之说,文蔚谓“诚则旁行曲防,皆良知之用”
,甚善甚善!
间有搀搭处,则前已言之矣。
惟瀎之言亦未为不是,在文蔚须有取于惟瀎之言而后尽,在惟瀎又须有取于文蔚之言而后明;不然,则亦未免各有倚著之病也。
“舜察迩言而询尧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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