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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要放下的东西,裹在一起,凝成了块冰。
不是光滑的圆,是带着棱角的硬,棱上还沾着俱乐部的灰、辛集兴的汗、红漆的碎,“哐当”
一声砸进喉咙口。
冰棱的尖正卡在锁骨窝,寒意顺着气管往下爬,冻得唾液都快凝固了,想咽,喉咙被棱角刮得发疼,像吞玻璃碴;想吐,那冰又沉得坠在胸口,连带着呼吸都带着滞涩,每口气都裹着霜,凉得肺腑发紧。
晨雾还没散尽,风卷着集合号的尾音往这边扑,撞在我战术帽的檐上,“嗒嗒”
响。
我盯着傣鬼的侧脸,他耳后的疤在晨光里泛着红,像被这“放下”
二字烫的。
喉咙里的冰还卡着,棱角越嵌越深,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全冻在了里面——原来有些东西,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,它们像桃九垭口的红土,沾在靴底,嵌进纹路,就算走得再远,也能在某个瞬间,硌得你心口发疼。
傣鬼突然停下脚步。
不是缓缓冲力的顿,是像被钉进冻土的桩,军靴的钢头碾在冰碴上,发出“咔”
的脆响,把往前涌的晨雾都震得退了半寸。
他转身时,肩胛骨的肌肉猛地绷紧,战术服的褶皱被晨光劈成两半——一半浸在雾的白里,一半裹着光的金,像块突然翻面的烙铁,烫得空气都微微发颤。
晨光恰好落在他眼底。
不是刚才那种蒙着红血丝的沉,是亮起来的锐。
红血丝淡了些,像退潮的水,露出底下深黑的底色,而那底色上,浮着层金属的光——不是金表链的冷,是淬了火的钢,刚从水里捞出来,表面凝着层白汽,亮得能照见人影,却带着股能劈开铁的硬。
睫毛上的雾珠被光一照,像沾了层碎钻,随着他眨眼的动作,簌簌往下掉,落在战术背心的弹匣上,“嗒”
地碎成细粒。
“黄导,咱们是兵啊。”
这几个字从他齿缝里挤出来,不是喊,是砸——像把八斤半的狙击枪,“咚”
地砸在晨雾里。
音波荡开的瞬间,俱乐部飘来的甜香突然散了,那雪松混佛手柑的腻,被这五个字劈成了星点,没等落地就化在光里;牌局的酒气也退了,带着股仓皇的涩,往破窗的方向缩;连空气里飘着的筹码塑料味,都被震得没了影,只剩靶场红土的腥,顺着风卷过来,清得像洗过的钢。
,!
我盯着他攥紧的拳头。
指节绷得发亮,能看见战术手套的掌心磨出的洞,露出里面指腹的老茧——那是常年握黑檀木柄匕首攥出来的,沟壑里还嵌着靶场的铜屑。
匕首在战术裤里顶出个浅痕,位置刚好在右腿外侧的旧伤处(去年解救人质时被弹片擦伤的疤),那道刻在木柄上的“稳”
字,该还在发烫吧?上次野营拉练遇袭,他攥着匕首劈开荆棘,木柄被汗水浸得发亮,“稳”
字的刻痕里渗着血,红得像团烧在骨头上的火。
突然就想起新兵连考核那天。
靶场的红土被七月的日头晒得发脆,我趴在掩体里,狙击枪的准星总晃,三发子弹全脱了靶。
连长把靶纸摔在我脸上时,我攥着枪托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草。
是傣鬼走过来,攥住我的手腕往回带——他的掌心裹着我的手背,老茧蹭过我出汗的指缝,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沉,黑檀木柄的匕首就别在他腰侧,“稳”
字的刻痕在阳光下闪了闪。
“兵的本分,是把该做的事做好。”
他当时的声音裹着靶场的风沙,砸在我耳骨上,像块烧红的烙铁,“脱靶了就练,手抖了就攥紧,别找借口。”
那时他的眼底也有这样的光,不是新兵的怯,是老兵的硬,像块被磨了千遍的钢,亮得纯粹,也沉得扎实。
此刻晨光更烈了,把他耳后的疤痕照得透亮。
那道去年桃九垭口的纪念,边缘的皮肤微微发颤,却没了刚才的红,只剩道清晰的线,像刻在骨头上的界——界的这边是俱乐部的乱、辛集兴的谜、要放下的重;界的那边是靶场的准、狙击枪的沉、兵该守的本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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