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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鞋带还缠在他的靴跟,我低头解时,看见他的军靴底沾着片枯叶,是刚才碾过的那片,叶脉的碎末嵌在防滑纹里,和我的鞋带毛边缠成了团,像在说谁也别想先走。
号声还在催,“嘀嘀嗒嗒”
的节奏敲在铁皮上,把雾震得更薄了。
傣鬼没动,等我解开鞋带,指腹蹭过他靴跟的红土渣时,他才轻轻“嗯”
了声,像在说“走了”
。
可那半秒的顿,像颗钉子,把刚才的风、号声、缠在一块儿的鞋带,全钉在了晨光里——原来有些线,不用明说,缠在靴跟、绕在臂弯、系在同片红土上,就够了。
,!
风还在往营区的方向刮,号声的尾音裹着更多的脚步声(该是战友们往操场跑),撞在我们后背。
我跟上傣鬼的步子时,故意让战术靴的边缘蹭了蹭他的靴跟,红土渣混着枯叶末落在地上,像两道并排的辙,往靶场的方向延伸,硬得能扛住这阵急风。
“辛……”
我刚要开口,就被他肘弯撞了下肋骨。
不重,却带着股警告的劲。
他没回头,声音压得比号声还低:“连长的话,听见了?”
“听见了。”
“听见什么了?”
“……归队,备赛。”
“还有呢?”
我喉咙突然一紧,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。
不是哽咽的酸,是种钝钝的堵,气卡在半截,吸不进也呼不出,胸口闷得发沉,像揣着块浸了水的帆布。
傣鬼的话像根细针,刺破了刚才强装的镇定,露出底下那些没说出口的重——还有那句没明说的“暂且放下”
。
这四个字没从连长嘴里蹦出来,却像道无形的命令,悬在晨雾里,带着股冰碴子的凉。
要放下的哪里是件事,是一整个沉甸甸的俱乐部:掀翻的牌桌还歪在拳台边,铁腿刮出的红痕在晨光里像道没愈合的伤口;散落的筹码滚得满地都是,象牙白的圆片有的卡在橡胶垫的纹路里,有的撞在铁丝网上,“叮叮”
的余响还没散尽,像谁在数着没收拾的残局;空气里的甜香混着烟味,黏在战术服的布料上,搓都搓不掉,像层洗不净的膜。
还要放下辛集兴后腰的鼓包。
那鼓包在他弯腰捡筹码时顶得格外显,深灰衬衫被撑出三道褶,从第三根肋骨往胯骨延,把内袋里会员卡的轮廓勒得清清楚楚——塑料壳的棱角、磨出的三道白痕、露出的那点红,像幅被揉皱的画,印在脑子里,擦都擦不去。
刚才他攥着断牌的手在抖,指腹的老茧蹭过塑料壳的裂纹,那道颤顺着空气传过来,此刻还在我指尖晃,像没稳住的瞄准镜。
更要放下“拳正心正”
上的碎痕。
红漆标语被金表链的影子割得支离破碎,“正”
字最后一捺掉了块漆皮,落在橡胶垫上,碎成齑粉,被风卷着往靶场的方向飘。
那是辛集兴亲手刷的漆,去年新兵入队时,他踩着梯子往墙上刷,说“练拳先练心,心正了,拳才硬”
,那时他的训练服后背全是汗渍,在阳光下亮得像层油,此刻那些汗渍的印子,却被牌桌的酒气泡得发涨,软塌塌的,没了筋骨。
还有那些滚得满地都是的象牙白筹码。
圆片边缘的毛边蹭过掌心的老茧时,带着种滑腻的凉,和拳套的糙、沙袋的闷、狙击枪的沉全不一样。
有的筹码背面还留着“jn”
的烫金,被辛集兴的血蹭过,红得像道没结痂的伤,此刻正卡在我战术靴的钢头缝里,硌得脚趾发疼,像颗没拔出来的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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