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傣鬼握着钢笔的手指顿了顿。
能听出是辆老式警车,变速箱换挡时“哐当”
响了声,像齿轮在嚼沙子,跟着轮胎碾过碎石子的“噼啪”
声涌上来,混着警笛预热的“呜呜”
轻颤。
这声响在空气里犁出条痕,冷得像刚从垭口冰河里捞出来的铁丝,缠得人后颈发紧。
他把签好的单子推给老周,钢笔帽“咔”
地扣上时,楼下的警车已经冲了出去,引擎的轰鸣在街角打了个旋,拖着尾巴往远处走,像道正在愈合的伤口,疼得人心里发紧。
走出分局大门时,日头正把地面烤得发颤。
阳光不是撒下来的,是泼,金红的浪头从头顶压下来,把傣鬼的影子钉在地上,短得像截被踩扁的枪管。
他的军帽檐沾着层薄灰,是刚才在楼梯间蹭的,此刻抬手往下压了压,指尖触到帽檐内侧的汗渍——那片盐霜硬得像层壳,是昨夜在垭口守着李凯时浸的,此刻被日头晒得发脆,蹭得额角发疼。
帽檐的阴影斜斜切过他的脸,遮住了眼,只露出紧抿的嘴角。
唇角的皮肤干裂得像块老树皮,是山风刮的,还沾着点没擦净的红土,和战术背心上的那撮遥相呼应。
他的军靴踩在分局门口的水磨石上,石面烫得能煎鸡蛋,每一步都带着“滋滋”
的轻响,像鞋底在慢慢融化。
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突然晃了晃。
不是风动,是有人推门出来——先是一串“噔噔”
响撞进耳朵,脆得像往铁皮上扔硬币。
是高跟鞋,细得像根钢针,鞋跟钉在大理石台阶上,每下都扎得石面发颤,回声在楼群间荡开,带着点娇纵的锐。
走在最前头的女人穿条酒红吊带裙,布料薄得能看见里面的肤色,裙摆被风掀得往上卷,露出膝盖上块新鲜的擦伤,是刚在台阶上崴的,红得像抹没涂匀的胭脂。
她的头发烫成大卷,发梢沾着点金粉,大概是会所里蹭的,日头照得晃眼。
经过傣鬼身边时,她忽然顿了步,涂着正红唇膏的嘴撇了撇,视线在他的军衔上打了个转,像在打量块碍事的石头。
风恰在这时拐了个弯,把她身上的香味兜头砸过来。
不是山野里草木的清苦,是甜,浓得发腻的甜。
像把化开的蜂蜜浇在栀子花上,还混着点酒精的烈,往鼻腔里钻时带着股尖刺,像根裹了糖衣的钢针,扎得傣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
那甜里藏着股化学的腥,比营区仓库里的除锈剂更让人发紧,黏在喉管上,咽不下去,吐不出来。
他的目光越过女人的肩膀,落在写字楼门口的旋转玻璃门上。
门轴处缠着半圈胶带,是去年修门时缠的,此刻被人摸得发亮,胶带上沾着几根长发,黑的、黄的,缠成乱糟糟的团,像被风卷进蛛网上的蛾。
门内的冷气顺着缝往外渗,带着股廉价香薰的味,和女人身上的甜绞在一起,在日头下蒸出层灰蒙蒙的雾。
女人终于扭着腰走远了,高跟鞋的“噔噔”
声越来越淡,像串被风吹散的硬币。
傣鬼却还站在原地,鼻腔里那股甜腻的味没散,反倒顺着呼吸往肺里钻,和昨夜垭口的硝烟味、医院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,拧成个古怪的结。
他喉结滚了滚,抬手又压了压军帽,帽檐的阴影更深了,几乎遮住了整个下巴——像在提防什么,又像在藏起什么。
风突然裹着股雪茄的焦味拐进巷口,傣鬼的目光刚避开玻璃幕墙的反光,就撞见那扇藏在消防栓后的侧门。
那门比旁边的垃圾桶高不了多少,铁皮包边锈得像块泡烂的橘子皮,门把手上缠着圈发黑的胶带——大概是防磕碰的,此刻被人摸得发亮,胶带上还沾着半根金色烟蒂。
门楣的铁皮被雨水泡得鼓胀,把“安全通道”
的绿牌顶得歪歪斜斜,牌角刮着墙皮,掉下来的灰渣在门脚积成小堆,像谁没扫净的骨灰。
“吱呀——”
门轴发出老骨头错位似的呻吟,先挤出来的是只鳄鱼皮皮鞋。
鞋头锃亮得能照见对面的警灯,可鞋跟却沾着片深绿的叶——是绿萝叶,叶尖被空调风烤得发焦,卷成个小筒,边缘还挂着点铁锈,显然是从门轴缝里蹭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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