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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周屈指敲了敲文件袋封口,塑封条的脆响在满是纸张翻动声的屋里格外清。
他抬眼时,眼角的皱纹里还卡着点烟灰,烟嗓压得比平时低:“这批得直接入保密柜,双层锁的那种。”
指尖往桌角的铁皮柜努了努,柜门上的密码锁闪着冷光,“昨天抓了个小子,把戒毒所的名单往外卖,审到后半夜才吐口,局里正翻底册查内鬼呢——现在喘气都得盯着点。”
他说着往椅背上靠了靠,军绿色的旧夹克后领磨得发亮,露出底下的白衬衫,袖口沾着块咖啡渍,是上周打翻的速溶咖啡,早被体温烘成了深褐。
桌上的搪瓷缸还冒着热气,茶碱在缸底结出层黄垢,像片干涸的湖底,旁边堆着的证物袋反射着细碎的光,其中一袋装着半截带血的纱布,袋面贴着的标签被水汽浸得发皱。
老周忽然直起身,烟灰缸里的烟蒂被他用指尖碾了碾,火星子“噼啪”
溅在缸沿的锈迹里。
他往窗外偏了偏头,下巴的胡茬蹭着衬衫领口,发出“沙沙”
轻响:“看见对面那栋没?”
手指点了点蒙着灰的玻璃窗,“就那栋灰不拉几的写字楼,顶楼东头那间,窗帘三年没拉开过。”
傣鬼顺着他的指尖望去,玻璃上的指纹印混着灰,把对面的楼映得有些模糊。
那栋楼的墙皮剥落得像块旧膏药,顶楼的窗户果然严严实实挡着深棕窗帘,连条缝都没留,窗帘边缘却在风里轻轻晃,像有人在里面动。
“监控器架在对面楼顶三个月了,”
老周的声音又低了些,指节敲着桌面的节奏快了半拍,“抓了七个赌徒,都是提着现金进去的,出来时裤兜瘪得能塞下拳头。”
他忽然笑了声,烟味从齿缝里漏出来,“昨儿半夜还拍到有人从消防梯往下运筹码箱,黑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,掉出来个红筹码,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——跟你说,那动静,比咱们拆弹时还让人攥心。”
话音落时,老周已经把文件袋塞进了桌下的抽屉,锁舌“咔”
地弹回时,他摸出串钥匙,黄铜钥匙链上挂着个褪色的平安符,是去年扫黄时从ktv包厢捡的。
“等着收网呢,”
他把钥匙往腰上一别,金属链撞在皮带扣上发出轻响,“就这两天的事。”
傣鬼的视线顺着老周抬着的手腕移过去,目光先扫过窗台上那盆蔫了的绿萝——叶尖焦得发脆,耷拉在玻璃上,像只垂死前的蝉。
再往前,灰色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正把日头嚼碎了往人眼里泼,碎光在他睫毛上跳,晃得他下意识眯起眼。
那幕墙算不上干净,几道深褐的水痕从顶楼淌到底层,像谁没擦净的泪痕,中间还嵌着几粒鸟粪,干硬得像块褪色的膏药。
阳光撞在玻璃上,有的被弹回来,在对面的墙根织出片晃动的亮斑;有的顺着水痕往下滑,在楼体上洇出半透明的光带,把整栋楼衬得像块浸了油的冻肉,泛着腻人的亮。
视线爬到顶楼时,那扇窗突然撞进眼里。
深棕色的窗帘拉得比岩缝还严实,连道透气的缝都没留,布料被风鼓出几道硬邦邦的褶,像谁把块浸了血的纱布死死摁在伤口上,连褶皱里都藏着股发闷的腥。
窗帘边缘磨得发亮,露出底下的白衬里,像结痂处翻出的嫩肉,看得人眼皮发紧。
傣鬼没吭声,只是收回目光,右手从战术背心的侧袋里抽出钢笔。
笔杆是磨旧的黑色塑料,笔帽上刻着的编号早被汗泡得模糊,笔尖却铡得锋利,落在文件签收单上时,先在“签收人”
三个字旁边顿了顿。
纸张是那种略糙的公文纸,边缘裁得齐整,却带着点潮湿的软,大概是今早从档案室的铁柜里抽出来的。
“沙沙——”
笔尖划过纸面时,声音细得像春蚕啃桑叶,却在这满是打印机嗡鸣的屋里格外清。
他的字算不上好看,笔画硬得像刻在石头上,横划末端总带着点往上挑的锐,是常年握枪磨出的习惯。
签完最后一笔,他把“鬼”
字的竖勾拖得格外长,笔尖在纸页上戳出个细小的白印,像枚没上膛的子弹。
,!
就在这时,楼下的轰鸣像块冰砖砸进窗缝。
起初是引擎的“咔啦”
空转,带着点没喂饱油的涩,跟着“轰”
的一声炸开,是油门被猛地踩到底——那声音比营区越野车的咆哮更锐,没有那种混着泥土的闷,全是金属摩擦的尖,像把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刀,没开刃,却带着股能割开空气的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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