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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布是块厚帆布,洗得发灰白,边角的毛絮沾着几根草屑——是通风口的青藤碎叶。
中间的油渍晕成朵不规则的花,瓣子往外洇了寸许,是常年擦枪浸的,深褐得发黑。
花心处却凝着点新的暗红,像滴没干的血——下午剔扳机护圈时,指腹被金属棱划开道小口,血珠渗在布上,此刻被麂皮反复摩挲,竟泛出层浅亮的边,真像给那朵暗花镶了圈金边。
香客的指尖在那道血痕上碰了碰。
布面糙得硌手,比微冲的防滑纹更磨人。
他忽然抓起擦枪布,往枪管上按得更紧些,灯光顺着布的纹路淌,在金属上投下细碎的影,像把星星撒在了枪身。
远处隐约传来李凯搬沙袋的响动,帆布与地面摩擦的“刺啦”
声里,小米粥的甜香又浓了些,混着枪油的腥,在这满是零件的装备室里,酿出种说不出的劲,像根被拉紧的弦,绷着,却也暖着。
香客的指尖在散热槽里打着圈。
那槽缝窄得刚容下指腹,金属棱边磨得光滑,却仍带着点没褪尽的锐——是机床切削时留下的冷硬。
他的指甲盖刮过槽底,能触到些微的凹凸,不是沙粒,是通风口青藤的涩味渗进了金属细纹里。
那味道像层薄霜,混着点青藤汁液的腥,是早上从通风口钻出来时沾的,当时青藤的卷须缠在枪管上,汁液蹭在散热槽里,此刻被体温烘得半干,涩味反倒更清,像含着片没嚼烂的青叶。
指腹的老茧比槽缝还厚,是五年握枪磨出来的,泛着层青白的光。
他转得极慢,像在数槽里的纹路,一圈,又一圈,直到指尖染上更深的金属冷。
忽然,他的动作顿住了,指尖悬在槽口,像被什么无形的线拽住。
他侧过头,左耳对着糊着报纸的窗。
窗纸破了个三角口,露出外头渐沉的暮色,风正从那口子里钻,带着点山涧的潮气。
最先飘进来的是“刺啦——刺啦——”
的响,粗粝得像用砂纸磨石头——是李凯他们在搬沙袋。
那声音裹着帆布与青石板的摩擦,混着沙袋里红土晃动的“簌簌”
声,红土是去年抗洪时囤的,潮乎乎的,撞在编织袋上,闷得像远处矿道的塌方。
紧接着,是阿江的咳嗽。
那咳嗽来得猛,像被谁在喉咙里塞了团破棉絮,先是“吭”
的一声闷响,接着是一连串的“嗬嗬”
声,胸腔震动的力道顺着风滚过来,竟能想象出他弓着背的模样——老山战场留下的根,那年在猫耳洞泡了三个月的雨水,肺里像生了锈,一沾潮气就转不动,咳起来整个胸腔都在颤,像口漏了风的铁皮风箱,箱板“哐当哐当”
撞着,连带着战术背心都跟着抖。
香客能“听”
见那震动——阿江胸前的弹匣该是松了,随着咳嗽“咔啦咔啦”
撞在一起,弹匣里的子弹也跟着跳,黄铜弹头碰着铁皮弹匣壁,脆得像冰碴落地。
这咳嗽声里裹着股狠劲,咳到最后带了点喘,却硬是没断,像风箱漏了气,却还在拼命往外鼓风。
窗纸的破口处,暮色又沉了些,把香客的影子投在墙上,肩背绷得像块拉满的弓。
他缓缓抽回手,指尖在枪管上蹭了蹭,青藤的涩味混着金属冷,沾在指腹上。
远处的“刺啦”
声还在继续,阿江的咳嗽歇了片刻,接着又是一阵更猛的“嗬嗬”
,像要把肺都咳出来。
香客抓起桌上的通条,往枪管里探时,动作比刚才重了半分,金属碰撞的“咔”
声,竟像是在应和那风箱似的咳嗽,在这满是枪油味的装备室里,缠成了根看不见的弦,绷着,却也连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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