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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眼睛亮得像晒谷场的露水,映着夕阳,也映着他编的歪辫子。
杨文鹏咬了一小口,甜浆在舌尖漫开,混着麦香,竟比去年在晒谷场吃的更暖。
他低头时,看见照片上的丫头也举着玉米饼,辫梢的红布条和此刻丫头辫上的麻绳,在夕阳里叠成了一道,像根没说出口的绳,一头拴着矿道里的惊险,一头拴着这晒谷场的暖。
“杨叔叔,你的剪子能剪云吗?”
丫头突然仰起脸,辫梢的麻绳扫过杨文鹏的手背,有点痒。
她的睫毛上还沾着点玉米饼的碎屑,被夕阳照得像撒了金粉,眼睛亮得惊人——不是矿道里那种惊惶的光,是带着水汽的、软软的亮,像刚才从通风口漏进来的第一缕晨光,落在积灰的枪管上,晃得人心里发暖。
,!
杨文鹏编辫子的手顿了顿,指腹还停在丫头发尾的绳结上。
他抬眼望向远处的山脊线,2311高地的轮廓在夕阳里泛着赭红,像块烧透的铁。
天上的云正往那边飘,白得蓬松,像炊事班刚蒸好的馒头,被风扯得丝丝缕缕,有的拖成薄纱,有的团成棉絮,最厚的那团边缘镶着金边,是夕阳给勾的轮廓。
“喏。”
他没直接回答,先从腰后摸出了拆弹剪。
剪子别在战术背心里,刚被体温焐得有点暖,握把的防滑纹蹭过掌心的老茧,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
声。
剪刃的豁口对着夕阳,金属边缘泛着冷光,那道月牙形的痕是1998年在九江堤坝留下的,当时为了剪缠在钢筋上的水草,硬生生别在水泥桩上拧出来的,此刻豁口里还嵌着点没剔净的硝石粉,在光线下像撒了层细盐。
丫头的目光立刻被剪子吸住了,小手从玉米饼旁挪开,想去碰又不敢,指尖悬在半空,像在够片飘得太低的云。
杨文鹏笑了,眼角的纹路里落满夕阳的光,老花镜的裂缝漏出点碎金,落在丫头仰起的脸上。
“能啊。”
他把剪子轻轻举起来,剪刃对着天上的云,手腕微转,让豁口的光刚好切过那缕最薄的云絮,“你看那云,”
他朝2311高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,“纹路跟矿道里的引线一样,都是顺着风走的。”
剪子在他手里轻轻张合,“咔嗒”
一声轻响,像咬碎了片阳光。
“剪云跟剪引线一个理,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刚退伍的老兵才有的糙,却裹着暖,“得顺着纹路动,急了就散了,碎成星星点点,啥也剪不着。”
他顿了顿,用剪刃的豁口虚虚划了道弧线,正好对着那团往高地飘的棉絮云,“你看那团,边缘的丝是横着的,就像引线的捻子,得横着下剪子,稳着点,咔嚓一下——”
“咔嚓!”
丫头跟着学了声,小手在半空也比划了个剪的动作,辫梢的麻绳甩起来,扫在拆弹剪的握把上,发出“啪”
的轻响。
杨文鹏的剪子停在半空,看着丫头眼里的光——那光里有云,有夕阳,还有他手里这把带着豁口的剪子。
他忽然想起早上出门前,妻子往他战术背心里塞的那张字条,字迹娟秀:“剪东西要稳,回家要早。”
此刻,剪子的豁口对着云,也对着丫头笑弯的眼睛,倒像是在给这声“咔嚓”
,系了个暖乎乎的结。
风卷着云往高地飘得更快了,刚才那缕薄纱似的云,已经被扯成了细丝。
杨文鹏把剪子收回来,别回腰后,掌心还留着金属的余温。
“等今晚过了,”
他摸了摸丫头的头,指腹蹭过她沾着饼渣的发顶,“叔叔剪朵最大的云给你,像那种。”
丫头把剩下的半块玉米饼举得更高了,饼心的玉米粒在夕阳下闪着光:“要带甜的!”
“嗯,带甜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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