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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节 我的父亲母亲[2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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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岁半,我把父亲“克”
死了。
父亲的模样,我说不上来,因为还没到我能记清楚他的模样的时候,他就逝世了。
这是后话,不用在此多说。
我只能说,他是个“面黄无须”
的旗兵,因为在我八九岁时,我偶然发现了他出入皇城的那面腰牌,上面烫着“面黄无须”
四个大字。
义和团起义的那一年,我还不满两岁,当然无从记得当时的风狂火烈、杀声震天的声势和光景。
可是,自从我开始记事,直到老母病逝,我听过多少多少次她的关于八国联军罪行的含泪追述。
对于集合到北京来的各路团民的形象,她述说的不多,因为她,正像当日的一般妇女那样,是不敢轻易走出街门的。
她可是深恨,因而也就牢牢记住洋兵的罪行——他们找上门来行凶打抢。
母亲的述说,深深印在我的心中,难以磨灭。
在我的童年时期,我几乎不需要听什么吞吃孩子的恶魔等等故事。
母亲口中的洋兵是比童话中巨口獠牙的恶魔更为凶暴的。
况且,童话只是童话,母亲讲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,是直接与我们一家人有关的事实。
我不记得父亲的音容,他是在哪一年与联军巷战时阵亡的。
他是每月关三两饷银的护军,任务是保卫皇城。
联军攻入了地安门,父亲死在北长街的一家粮店里。
那时候,母亲与姐姐既不敢出门,哥哥刚九岁,我又大部分时间睡在炕上,我们实在无从得到父亲的消息——多少团民、士兵,与无辜的人民就那么失了踪!
多亏舅父家的二哥前来报信。
二哥也是旗兵,在皇城内当差。
败下阵来,他路过那家粮店,进去找点水喝。
那正是热天。
店中职工都已逃走,只有我的父亲躺在那里,全身烧肿,已不能说话。
他把一双因脚肿而脱下来的布袜子交给了二哥,一语未发。
父亲到什么时候才受尽苦痛而身亡,没人晓得。
父亲的武器是老式的抬枪,随放随装火药。
几杆抬枪列在一处,不少的火药就撒落在地上。
洋兵的子弹把火药打燃,而父亲身上又带有火药,于是……
在那大混乱中,二哥自顾不暇,没法儿把半死的姑父背负回来,找车没车,找人没人,连皇上和太后不是都跑了吗?
进了门,二哥放声大哭,把那双袜子交给了我的母亲。
许多年后,二哥每提起此事就难过,自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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