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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那截断指突然攥紧,战术背心领口的红布角被带得往上飘,露出里面绣的半朵石榴花——针脚被血泡得发胀,粉白的花瓣晕成了暗褐,像哭过的眼睛,“金澜夜会的激光灯扫过他袖口时,我就瞅见这红布角了。”
他的声音突然发颤,断指的硬茧在腰带扣上磨出“沙沙”
响,“那时他正跟个光头碰杯,黑布袋就搁在膝头,袋口没扎紧,晃悠时露出的那截白,比冰柜里的冻肉还瘆人。”
我想起金澜夜会的香氛味。
甜得发腻的空气里,辛集兴的银灰色西装泛着冷光,黑布袋放在紫檀木茶几上,袋底的红土蹭在桌面,像谁不小心泼了勺泥浆。
他举杯时,袖口的红布角一闪而过,那时只当是旧物,此刻才惊觉——那布上的霉斑,早不是当年皂角香里的洁净,而是浸了血和泥的腐,像块被扔进阴沟的碎绸。
“他攥着布袋的指节泛白,”
杨杰的声音压得更低,断指蹭过红布角的石榴花,针脚里的血珠被磨得发亮,“我隔着三张桌子都闻见了——是福尔马林泡透的腥,混着点新鲜的血甜,跟证物袋里那些孩子指骨的味,一个模子刻的。”
他突然偏头往橡胶林里啐了口,唾沫里裹着的红土渣落在拳套上,“他还冲我笑,那笑里的红血丝,比擂台上打输时的还密。”
风卷着红土往拳套的裂缝里钻,把红布条掀得更高。
霉斑的碎屑簌簌往下掉,有的粘在我手背上,被掌心的汗泡得发涨,像层没蜕干净的痂。
我突然想起格斗俱乐部的更衣室,辛集兴往我拳套里塞红布条时,指尖的茧蹭过我手背,带着皂角的清苦,“这布认人,”
他眼里的光比擂台灯还亮,“将来不管在哪,见着这布,就像见着咱仨在一块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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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此刻这布,正被红土和血泡得发胀,在杨杰那句“一个模子刻的”
里,抖得像片要落的枯叶。
我攥紧拳套,指腹碾过“辛”
字的断笔,突然摸到点凸起——是根没被霉斑啃透的棉线,在断口处倔强地翘着,像谁没说完的话,卡在十三年的风里。
风卷着红土往橡胶林里钻时,带着股钻缝的狠劲。
红土粒打在拳套的皮革上,“噼啪”
响得像撒豆子,最边缘的缝线被掀得往外翘,露出里面发灰的棉絮,混着点暗红的血痂,被风扯得“吱呀”
直响——那是皮革被血泡透后发脆的声,像块浸了水的旧牛皮,稍一拽就要裂开。
红布条在指缝里挣了挣,霉斑的碎屑簌簌往下掉,有的粘在橡胶叶的绒毛上,有的顺着风打了个旋,竟落在杨杰的断指上,被他掌心的汗泡得发涨,像粒发了霉的种子。
恍惚间,十三岁那年的皂角香突然漫了过来。
老院子的石榴树正挂着青果,拳头大的果子藏在叶隙里,被风撞得“咚”
地碰着枝桠,惊得叶上的露水往下掉,打在辛集兴娘的缝纫机上。
铸铁的机身泛着暗光,踏板被踩得“咔嗒咔嗒”
响,节奏跟树上的蝉鸣拧在一块儿,稠得像熬化的糖稀。
她蓝布褂子的袖子挽到肘,露出半截沾着线头的胳膊,手心里攥着的红绸子亮得吓人——不是现在这副蔫样,是滑溜溜的润,像浸了桐油的缎,阳光往布面上落,能弹回来半道虹,把她鬓角的碎发都染成了金。
“这布得用皂角煮三遍。”
她往我腕上缠红绸时,指尖的温度透过绸子传过来,暖得像块捂热的玉。
皂角的清苦混着石榴花的甜,顺着风往鼻尖钻,她的银针在布面上扎出细密的小孔,“煮透了才能锁住魂,”
针脚密得像虫爬,银亮的线在红绸上绷出细弧,“尤其你们这些野小子,拳头硬,性子野,得有东西拴着才好。”
我盯着她捏针的手,指腹磨出的薄茧蹭过绸面,把红绸子压出浅浅的印。
她膝头的竹篮里,还堆着另外两截红布,上面都绣着半朵石榴花,针脚歪歪扭扭的——是辛集兴趁她不注意,抢过针线瞎缝的,花瓣的边缘扯出长长的线头,像条没剪干净的尾巴。
“等你们仨的布条凑齐了,”
她把最后一针扎进布面,线头在“辛”
字的捺尾处打了个死结,“就是朵完整的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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