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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文鹏的手立刻往回收了收,却被李凯用眼神制止了。
李凯没看伤口,左手反手往后一捞,准确握住了靠在界碑上的88式狙击步枪。
护木上的防滑纹里嵌着红土硬壳,是刚才卧射时蹭的,枪身还带着他的体温,冷硬的金属贴着掌心的茧子,倒比什么都踏实。
他没让杨文鹏帮忙扛,左手攥得极紧,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,枪托往腰侧一贴,刚好抵在那处旧伤上——三年前的弹片还埋在皮肉里,像颗没取净的钉子,阴雨天疼得钻心,可每次握枪时,这隐痛却像道校准线,让他的手稳得像焊在枪身上。
“走。”
李凯的声音有点哑,却带着股不肯弯的劲,往边民队伍的方向抬了抬下巴。
月光落在他的88式枪管上,镀了层冷光,枪管上还沾着点刚才溅的血,像颗凝在金属上的红痣。
杨文鹏扶着他的胳膊,步幅放得极缓,军靴踩在红土里,发出“噗”
的轻响,像怕惊动了什么。
邓班跟在他们侧后方,目光时不时扫过李凯肩上那片红,像在丈量那朵“花”
开得有多烈。
而风里,糯米香和硝烟味还在缠,把这队人的影子,慢慢往营区亮灯的方向送。
傣鬼走在最前头,迷彩服的裤腿卷到膝盖,露出小臂上那只靛蓝的鹰纹——月光扫过时,鹰嘴叼着的子弹像真的泛着冷光。
他踢碎石的动作带着股野劲,不是抬脚碾,是脚掌往斜里一勾,“咔”
地把块鸡蛋大的石头踢飞出去,砸在远处的芭茅丛里,惊起只夜鸟扑棱棱飞远。
阿江跟在他身侧半步,右手始终护着腰间的枪,护木上的红土被汗水浸得发亮,踢碎石时却放轻了力道,专挑那些可能硌到后面老人孩子的尖角石,脚尖碾过石面时,会发出细弱的“沙沙”
声。
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拽得老长,贴在红土路上像两道没刻字的界碑——傣鬼的影子更宽些,胳膊甩动的幅度大,影子的指尖总擦过路边的草叶;阿江的影子瘦长,护枪的手臂绷得直,影子的手肘处总顶着个小尖角。
风从橡胶林钻出来,吹得两人的衣摆往同一个方向飘,影子也跟着晃,倒像那两道界碑在轻轻呼吸。
香客跟在边民队伍右侧,医药箱的背带勒在肩上,把作训服的领口扯得有些歪。
箱盖没扣严,露出里面的听诊器,金属头偶尔磕到箱壁,发出“叮”
的轻响,像在提醒他什么。
他走几步就停下来,先扶一把踉跄的老人,再摸出薄荷糖塞进哭闹的孩子嘴里。
刚才给个烫伤的妇人涂药膏时,药膏管蹭到了十字架吊坠,此刻那银链上还沾着点凡士林的油光,吊坠晃来晃去,耶稣像的轮廓在月光下忽明忽暗,倒像在低头看着他忙碌的手。
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伸手想摸那吊坠,他没躲,只是用沾着碘伏的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,“小心,这玩意儿没你的糯米粑粑甜。”
吉克阿依的竹篓在臂弯里晃,篾条摩擦着她的粗布衣裳,发出“沙沙”
的轻响。
她走得不快,总回头看队伍末尾的几个老人,银镯子跟着动作撞出不同的调:走平路时是“叮叮”
的脆响,像串小铃铛;上坡时脚步沉,镯子撞得重,就成了“当当”
的闷响,倒像在给队伍打拍子——快了就慢下来等,慢了就往前凑两步,那节拍总踩着队伍的呼吸。
竹篓里的糯米粑粑还在冒热气,香茅草的清苦混着糯米的甜,顺着篾条的缝隙往外钻,不是猛冲的香,是慢悠悠的,像只温柔的手,把空气中残留的硝烟味一点点推远。
有片缅桂花从她发间落进竹篓,被热气熏得半卷,香气混着糯米香,让后面跟着的孩子总忍不住往她身边凑。
队伍像条长蛇,在月光下的红土路上缓缓挪动。
最前的影子,中间的药箱响,两侧的银镯声,还有一路追着队伍的甜香,把这夜的边境,缠成了团又硬又软的线——硬的是枪,是界碑,是骨头里的劲;软的是粑粑,是笑声,是护着老百姓的暖。
老榕树的影子被月光剖成两半,一半拖在界碑前的红土里,一半浸在橡胶林的暗影里,长得能缠住路过的风。
气根从枝桠间垂下来,不是直的,是弯弯曲曲的,像浸了水的麻绳,有的还缠着半片枯叶,被风一吹,轻轻晃着往界碑顶端蹭。
最下面那根气根扫过国徽时,带起阵细响——不是摩擦声,是气根上的湿气蹭过金属的“嘶”
声。
国徽的五角星边角早被岁月磨出圆钝的弧,却更亮了,像被无数只手摸过,金属表面泛着冷光,嵌在界碑上的地方,有圈淡淡的锈迹,是雨水常年浸的,偏那五角星的尖上,一点锈都没有,亮得能照见天上的月。
远处的风又从橡胶林里钻出来了,先穿过胶林的叶缝,带着“沙沙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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