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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凯的左眼微微眯起,右眼贴在目镜上,睫毛偶尔扫过冰凉的金属边缘。
准星在夜色里缓缓移动,从最左侧的芭茅丛顶,滑到中间的橡胶林间隙,再落到右侧的乱石堆——移动得极慢,却没有半分偏差,像用尺子量过的轨迹。
每一次停顿,都像是在给暗处的眼睛递警告:这里有人守着。
那道十字准星,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,却比界碑的水泥面更坚硬,比榕树的根须更执着。
它在夜色里游移,又稳稳落定,像一道永远醒着的防线——不管绷带渗了多少红,不管左臂的肌肉有多酸,只要这准星还在动,只要这枪管还指着对岸,这片坡地,这些刚被护在身后的边民,就总有处踏实的影子可躲。
他的呼吸放得极轻,右肩的红还在漫,可左手的指节却越收越紧,把枪身攥得更稳了。
橡胶林的风又吹过来,带着对岸隐约的动静,他却只是让准星再往深处挪了挪,像在说:来了,就别想轻易过去。
王磊的右手突然从界碑上收回来,带着水泥碴子的粗糙掌心往脸上狠狠抹了一把。
那动作带着股狠劲,像要把刚才的泪和脸上的血全蹭掉——指腹刮过颧骨时,把混着泪的血珠碾成了淡红的痕,沾在他没刮干净的胡茬上,像刚从地里翻出来的红土。
他没再看芭茅丛里的尸体,也没看我,只低着头,踩着满地的稻种往李凯那边走。
稻种被踩得“沙沙”
响,圆滚滚的颗粒从他靴底滑过,可他的脚步没晃。
走到李凯左后方半步远的地方,他停下了,右手猛地抬起来,把95式自动步枪稳稳架在肩头。
胳膊还有点微颤,是没散尽的后怕,也是突然绷紧的肌肉在较劲,护木偶尔会轻轻撞一下作训服的衣襟,发出“咔啦”
的轻响,可枪口再没晃过——稳稳地对着西侧坡地的芭茅丛,刚才渗透兵钻出来的位置,此刻被他的准星死死锁着。
李凯斜眼瞥了他一下,没说话,只是架枪的左臂又稳了稳。
王磊的呼吸还带着点抽噎后的滞涩,却比刚才匀了,胸口起伏的幅度小了,喉结滚动的频率也慢了,像台刚被校准的钟。
他的护目镜被推回了额角,露出的眼睛里,那点稚气未褪的慌已经淡了,剩下的是紧抿着的唇线,和瞳孔里映出的枪身冷光。
月光这会儿彻底钻出了云层,清辉泼在两人身上。
李凯靠榕树的半边身子浸在阴影里,左半边却被月光镀得发亮——绷带渗出的红在银辉里泛着暗,像块嵌在白纱布上的朱砂,可他握枪的左手纹丝不动,88式狙击步枪的枪管泛着哑光的冷,消音器上的黑布被风掀得轻颤,却挡不住瞄准镜里透出的锐。
王磊的身影更亮些,作训服上的泥浆被月光洗出深浅不一的斑,像幅未干的画,可他架枪的胳膊绷得笔直,95式的枪管斜斜指向前方,金属反光在枪身游走,像条苏醒的银蛇。
,!
界碑就立在两人身侧,碑体上的“中国”
二字被风雨磨得边角发圆,却仍在月光下透着沉厚的亮。
顶端的国徽蒙着层薄灰,可五角星的棱角依旧分明,其中一角还留着弹痕的凹坑,是十年前缉毒战时留下的疤,此刻正被月光照得格外清晰,像只永远睁着的眼睛。
夜风从对岸橡胶林漫过来,带着芭茅的涩味,吹得两人的衣角轻轻摆。
李凯的呼吸匀得像钟摆,每一次起伏都和枪身的微动重合;王磊的指腹在护木上慢慢摩挲,把防滑纹里的红土碾得更细,掌心的汗混着血,在枪身上洇出片深色的印子,却再没半分松动。
两个身影在月光里挨着,一个是刚从生死线上拽回半条命的老兵,右肩的伤还在渗血,却把枪握得比骨头还牢;一个是初尝实战滋味的新兵,脸上还挂着泪痕,却把枪端得有了几分重量。
枪身的冷光在他们指间流转,与界碑国徽的亮、月光的清辉缠在一起,沉甸甸的,像块浸了水的铁,压在这片边境的夜色里,纹丝不动;却又亮得灼人,像两簇没被风吹灭的火,顺着枪管往前伸,往黑暗深处钻,仿佛真能把那些藏在草叶后的阴翳、躲在夜色里的凶光,全劈成碎末。
远处的橡胶林里传来几声夜鸟的惊啼,很快又被风摁了下去。
而这两个持枪的身影,就在界碑旁立着,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,交叠在满地稻种上,像给这片土地,钉下了枚不会生锈的钉。
:()牧羊人:活着再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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