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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磊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,黑沉沉的,连月光都透不进去。
方才还在护目镜上晃悠的稻粒不知何时落了,镜片里只剩下那支a-1的枪口,黑得发乌,像口倒扣的井,井沿还沾着芭茅叶的碎渣——那景象钉进他眼里,连带着周围的风、草声、远处边民的呼吸,全被挤成了模糊的色块。
握枪的手僵在半空,像是被看不见的铁丝捆住了。
指节本是用力攥着护木的,此刻却突然松了劲,又在极致的恐慌里猛地绷紧,力道大得指腹泛白,连防滑纹里的红土都被挤了出来,混着掌心的冷汗,在枪身上洇出几道深色的痕。
这双手昨天还在靶场稳稳托着枪,三点一线练得闭着眼都能对上,可现在,别说抬枪瞄准,就连最基础的侧身规避都做不到——整条胳膊从肩膀到指尖,硬得像段灌了铅的木头,关节缝里像是卡了碎石,动一下都带着钝痛的滞涩。
新兵连的水泥地上,班长吼过的“遇袭先沉肩,枪托顶腰侧”
还在耳边响,可那些刻进肌肉记忆的动作,此刻全变成了一团乱麻。
他甚至能想起自己考核时行云流水的战术规避,迷彩服扫过地面扬起的灰,靶纸被子弹穿破的“噗”
声,可现在,脑子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,像被突然泼了桶冰水,冻得连神经都发木。
只有恐惧是活的。
像条冰冷的蛇,顺着脊椎爬上来,缠住了他的喉咙。
他想吸气,肺却像被石头压住,只能从喉咙里挤出“嗬嗬”
的声,气流撞在干涩的喉管上,带着细碎的震颤,像破风箱在抽气。
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眉骨往下淌,钻进护目镜的缝隙里,蛰得眼睛发酸,可他眨都没敢眨——那枪口还在镜片里瞪着他,连渗透兵指节压在扳机上的青白,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风卷着芭茅叶擦过他的裤腿,“沙沙”
响,像谁在耳边磨牙。
可他全身的肌肉都绷成了弦,连汗毛都竖着,却偏偏动弹不得。
护木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,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的慌——原来千百次训练堆起来的底气,在真正的枪口面前,竟轻得像片纸。
“砰!”
枪声炸开时,空气像是被硬生生撕裂了道口子。
不是消音器闷住的那种沉响,是带着金属锐锋的爆鸣,像一柄烧红的錾子狠狠凿进夜空,震得人耳膜嗡嗡发疼。
界碑上的水泥碎屑被震得簌簌往下掉,砸在满地稻种上,发出细碎的响,衬得这声枪响格外狰狞。
王磊护目镜后的瞳孔还没从那片漆黑的枪口里挣脱出来,就被这声炸响震得猛地一缩。
他甚至没看清子弹是从哪来的,只看见道银线在月光里亮了亮——不是慢悠悠飘的,是快得几乎要扯出残影,细得像缝衣针,却带着穿石裂帛的劲,贴着地面飞掠而过。
那道银线擦过芭茅丛顶时,草叶突然往两边炸开,不是被风推的,是被子弹劈开的。
“噌”
的一声轻响,比蛇吐信子更锐,几片半枯的芭茅叶应声断成两截,断口处还沾着细碎的银亮,像是被高速飞行的子弹烫过。
下一秒,银线就钉进了那片晃动的芭茅丛里。
不偏不倚,正中渗透兵的眉心。
那位置太准了,准得像用尺子量过——就在他两眼之间的鼻梁根上方,那颗沾着泥的眉心突然绽开朵红。
不是缓慢晕开的,是猛地迸出来的,血珠混着细碎的骨渣,像被捏爆的红浆果,“噗”
地溅在身前的草叶上。
渗透兵嘴角那道狰狞的笑还僵在脸上,眼里的凶光却在瞬间熄灭,像被狂风掐灭的烛火,只剩下片骤然空洞的灰。
王磊的喉咙里还卡着半口没喘匀的气,“嗬嗬”
的抽气声戛然而止。
他眼睁睁看着那道银线的尽头——子弹钻进眉心的瞬间,渗透兵抬着枪的胳膊猛地顿住,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,a-1的枪管还保持着上挑的弧度,却再没了半分力气。
那根压在扳机上的手指,距离击发只差了发丝的距离,此刻却像被冻住般,再也动不了分毫。
血珠顺着渗透兵眉心的弹孔往下淌,先是细如蛛网的血丝,很快就连成了线,钻进他沾满泥浆的眼角,混着那里未散的凶光,坠成沉甸甸的红珠,砸在他胸前的迷彩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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