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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那片波纹中间,几道轮胎印嵌得极深——不是新车胎的规整纹路,是旧卡车胎的花纹,边缘磨得发秃,中间的凹槽里还卡着些碎石和干枯的草屑。
这是去年缉毒时留下的,当时我们蹲在芭茅丛后,看着那辆皮卡从对岸冲过来,轮胎碾过浅滩的沙,“嘎吱嘎吱”
地陷进泥里,车斗里的鸦片砖用防水布裹着,在月光下泛着油光。
轮胎印被今年的雨水泡得发胀。
原本清晰的花纹晕成了模糊的块,像道没愈合的疤,边缘的沙被冲刷得往中间聚,把最深的那道辙填了半寸。
我记得当时截住皮卡时,驾驶员慌得掉了钥匙,轮胎还在空转,“呜呜”
地搅着沙,把这几道印子刻得更深。
现在,辙里积着浅浅的水,在夜视镜里泛着亮,倒映着对岸晃动的手电光,像在重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。
离轮胎印不远的地方,躺着颗生锈的弹壳。
是9毫米口径的,弹壳底部的编号被锈蚀得看不清,却仍能认出是缅甸政府军的制式弹药。
去年缉毒时,这颗子弹擦着我的耳际飞过,“咻”
地钻进旁边的橡胶树,现在那棵树的树干上还留着个洞,洞口长出了新的树皮,把弹孔包成了个疙瘩,像块结痂的伤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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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远镜的镜头转回到河面。
有片芭蕉叶顺流而下,叶尖在水面上划出细弱的痕,很快被洄水卷住,打着旋往对岸飘。
叶面上沾着的泥土在绿色光谱里呈深褐,是从上游的山坳里冲下来的——那里昨天还在交火,烟柱在白天能飘出几里地,此刻却只剩河水带着战场的碎屑,静静淌过边境线。
我松开有些僵硬的指节,镜筒微微晃了下,绿色的世界跟着颤了颤。
指腹蹭过握把的防滑纹,突然摸到道细小的裂痕——是去年截住皮卡时,枪托撞在镜筒上留下的,当时没在意,现在却像条细蛇,在掌心的老茧下轻轻蠕动。
对岸的手电光又亮了,这次更急,像在发某种信号。
橡胶林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,不是克钦语,是缅甸语的呵斥,夹杂着枪栓拉动的“哗啦”
声。
我重新攥紧望远镜,指节再次泛白,绿色光谱里的湄公河、橡胶林、轮胎印,突然都成了绷紧的弦,而那弦的另一端,系着七十年来从未停歇的枪声。
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,把整个山脊裹得密不透风。
芭茅草的叶片在夜风里轻轻颤,影子投在傣鬼的狙击枪上,像片晃动的网,把枪管的冷光遮得严严实实。
他趴在土坡的凹处已经快两个小时,身下的腐殖土带着潮湿的腥气,顺着作训服的领口往里钻,冻得肋骨缝隐隐发疼,可他右眼始终贴着橡胶眼罩,连眨眼的频率都精确得像秒表——这是喀山决赛时练出的本事,哪怕蚊虫钻进耳朵,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也不会偏半分。
突然,他贴在眼罩上的脸微微动了。
不是大幅度的转头,是下颌骨轻轻往左侧偏了半寸,像块被微风拂过的礁石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股说不出的警觉,我攥着夜视望远镜的指节猛地收紧——跟傣鬼搭档三年,我太熟悉这个信号,这是他捕捉到异常时的本能反应,比任何警报都灵。
“左侧山脊,”
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气音轻得像蛛丝,顺着瞄准镜的金属支架往我耳边飘,“距离1200米,有动静。”
我的心跳漏了半拍,猛地把夜视望远镜转向左侧。
镜筒里的绿色世界瞬间倾斜,芭茅草的叶片、远处的界碑、河湾的浅滩都在视野里晃了晃,最终定格在1200米外的山脊线上。
那里的灌木长得比别处密,墨绿色的光谱里像团纠结的乱麻,风吹过时,枝桠晃动的频率和别处没什么不同,可傣鬼的枪身已经微微调整了角度,护木上的红土布蹭过草叶,发出“沙沙”
的轻响,像蛇在蜕皮。
瞄准镜的镜片突然亮了下。
不是月光,是星子的微光被镜片反射,在暗黑的夜里划出道细弱的银线,快得像流星。
傣鬼的左眼眯得更紧了,睫毛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,在颧骨处积成细小的冰晶。
他的拇指搭在调焦旋钮上,指腹的老茧蹭过金属纹路,发出几乎听不见的“沙沙”
声,十字准星在瞄准镜里稳稳锁住山脊线的某片灌木——那里的叶子晃动得有点怪,不是被风吹的左右摇,是带着种向上的、挣扎的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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