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塑料壳被体温焐得发温,边缘磨出的毛絮勾住了帆布纤维,抽手时带着点“簌簌”
的涩——是上次野营拉练时蹭的,当时背心里还塞着压缩饼干和急救包,卡面被饼干棱角硌出三道浅痕,像三道没说出口的疑问。
他记得黄导塞卡时的模样。
那天在俱乐部的器材室,黄导正帮辛集兴整理拳套,帆布拳套上的汗渍还没干透,泛着深褐的印,像幅抽象的地图。
黄导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手,把卡往他战术背心里一塞,掌心的汗沾在卡面上,洇出片雾:“拿着,傣干事,辛哥教得是真细——上次二连那小子来练,仨月就改了出拳飘的毛病,比在靶场练瞄准还管用。”
说这话时,黄导的拇指在卡面上敲了敲,“你看这照片,辛哥年轻时拿省冠的样,眼神亮得能照见人影子。”
傣鬼的指尖顺着卡面的划痕蹭过去,塑料壳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过来,压过了体温。
卡面印着的辛集兴确实晃眼:黑色训练服的领口敞着两颗扣,露出的锁骨窝沾着点滑石粉,是给拳套上粉时蹭的,白得像雪落在红土上。
左胸的俱乐部logo磨得发浅,却还能看清“武德”
两个字的轮廓,是辛集兴自己绣的,针脚歪歪扭扭,像他教拳时说的“规矩不在好看,在实在”
。
最打眼的是眼睛,眼角的汗顺着颧骨往下淌,却没遮住眼里的光,那光不是靶场探照灯的烈,是篝火的暖,亮得能照见镜头外的拳台、歪倒的水瓶、墙上挂着的“自强不息”
锦旗,连空气里的汗味和皮革腥,仿佛都能从照片里渗出来。
可此刻,这光被现实里的影子盖得严严实实。
傣鬼的指腹碾过卡面辛集兴的笑脸,塑料边缘的毛刺硌得指腹发疼,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。
这疼让他想起上周在俱乐部的场景:辛集兴站在拳台边,手里攥着半截断了的绷带,正给个少年缠手,“出拳别光用劲,得想着收,就像这绷带,松了护不住,紧了伤骨头”
。
少年的拳套砸在沙袋上,“砰砰”
的响震得墙皮掉灰,辛集兴的笑声混在里面,粗粝却敞亮,像山涧的水。
而刚才从会所出来的那个男人,领带歪着,金表链晃得人眼晕,连笑都带着层玻璃似的冷,和卡面上这个淌着汗、眼里有火的辛集兴,中间像隔了条冻住的河。
卡面右下角的编号被汗泡得发糊,是用激光刻的“007”
,黄导说这是辛集兴给“自己人”
留的号,“比还管用”
。
可此刻这数字在傣鬼指尖下,却像串密码,解不开眼前的谜。
他忽然想起辛集兴在俱乐部墙上写的字:“拳是镜子,照见心”
,粉笔字被雨水洇过,有些模糊,却比此刻这张卡更清晰——那时的辛集兴,连握粉笔的手都带着拳茧的糙,写出来的字却直挺挺的,像他教的拳。
风从越野车的窗缝里钻进来,吹得战术背心贴在身上,会员卡硌着肋骨的地方忽然发紧,像有什么东西在提醒他:照片会褪色,人会变,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,不该像这卡面的划痕一样,说淡就淡了。
傣鬼把指尖收得更紧,塑料壳的棱角几乎要嵌进肉里,那点疼比任何声音都清楚——是在问,也在醒。
辛集兴的手刚搭上奔驰车门的镀铬把手,动作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。
那把手被日头晒得发烫,指腹的薄茧刚贴上,就猛地顿了半秒,仿佛被烫着,又像被什么无形的线拽住。
车门只拉开道缝,够塞进半条胳膊的距离,皮革座椅的凉意混着车载香薰的甜,顺着缝往外漫,和停车场的尾气缠成股腻人的绳。
他的脖颈缓缓转过来,像生了锈的轴承,每动一寸都带着涩。
视线先越过停车场的护栏,落在对面分局的铁门——门柱上卷翘的漆皮在阳光下泛着锈红,像道没愈合的疤。
跟着,那视线慢悠悠地往下滑,掠过柏油路上的车辙、傣鬼军靴边的阴影,最后落在傣鬼脸上。
那目光淡得像杯凉透的茶。
没有聚焦,也没有停留,只在傣鬼的军衔上打了个旋,又滑到他战术背心上的磨痕,像在清点件碍事的物件。
眉峰没动,嘴角没牵,连眼尾的细纹都没颤一下,那股漫不经心,比打量脚边块挡路的石子还随意——仿佛上周在俱乐部拍着他肩膀说“出拳要沉”
的不是他,仿佛黄导手机里勾着学员笑的也不是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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