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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44码的鞋印,鞋跟有处三角缺口,”
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些,“跟矿道里那具匪徒尸体的军靴,一模一样。”
装备室的门被风撞了下,带进股碘伏的味,混着煤油的腥,在两人之间慢慢漫开。
香客已经把枪栓装回机匣,拉动枪机的“哗啦”
声里,能听见零件咬合的精密,像在数着那些没说出口的线索——撬过的栅栏、两种鞋码的脚印、还有那枚被踢到脚边的空弹壳,都在这满是枪油味的空气里,等着被串成条绳,勒紧藏在暗处的危险。
作战室的木桌被地图铺得满满当当,最上头那张矿道图边缘卷得像朵干枯的喇叭花,纸页泛着陈年的黄,是被汗水、雨水泡过又晒干的颜色。
角落洇着块深褐的印,是去年暴雨时,吉克阿依用湿透的手指按上去的,此刻正被她的手肘压着,把那道旧痕又磨亮了半分。
她跪坐在小马扎上,上身前倾得厉害,辫梢的红头绳垂下来,扫过地图上“2311高地”
的等高线。
右手握着支红铅笔,笔杆缠着圈彝家彩线,蓝绿相间的纹路被握得发亮,笔尖在矿道的岔路口顿了顿,然后重重画下道折线——那是刚才在矿道深处发现的新通道,岩壁上的凿痕还新鲜,像被谁用钢钎刚抠出来的。
红铅笔划过纸面的“沙沙”
声,混着窗外白杨树的叶响,倒像在给这张旧地图添注脚。
耳后的银饰随着呼吸轻轻晃,是片巴掌大的银蝴蝶,翅膀上錾着彝族的火焰纹,纹路里嵌着点没擦净的矿道黑泥,被斜斜照进来的阳光劈成碎片,亮得晃眼。
蝴蝶的触须尖挂着颗小银珠,随着她低头的动作“叮铃”
轻响,撞在另一枚银片上,那声音细得像根线,缠着她划过地图的笔尖。
,!
地图右上角压着截红绳头,粗粝的棉线被晒得发硬,边缘卷着毛边,是今早从山脊线的灌木丛里捡的。
指腹捻开绳头的纤维,能看见里面嵌着的细白颗粒——硝石粉,在阳光下闪着碎盐似的光,闻着有股淡淡的硝石味,混着绳上浸过的桐油香,像块藏着危险的糖。
吉克阿依用指尖刮了点粉末,放在掌心搓了搓,颗粒感硌得掌心生疼,这力道让她想起阿妈纺线时说的:“浸了桐油的线,能拴住风,也能拴住火。”
“三号界碑周围有三处山洪沟。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彝语特有的尾音,像山涧水漫过石头的轻响。
红铅笔移到地图左侧,在标着“15米深”
的数字旁,画了道起伏的波浪线,笔尖压得重,纸页被戳出细细的毛边,“去年山洪冲垮的那道沟,就在这旁边。”
她忽然抬眼,银蝴蝶的光落在邓班脸上,“当时测量员说,水漫过界碑基石时,浪头能卷走半人高的石头。”
铅笔在波浪线上又描了遍,红痕更深了些。
“气象站的电报刚到,”
她往桌角瞥了眼,那里压着张泛黄的纸,墨迹被风吹得发虚,“今晚子时的雨,能让沟里的水涨过18米。”
指尖点在“子时”
两个字上,指腹的温度透过纸页传过去,像在焐热这个藏着危险的时辰,“麻绳浸了桐油,平时泡在溪水里三年都烂不了,但山洪裹着碎石冲——”
她顿了顿,红铅笔在波浪线顶端画了个小小的断裂符号,“就像被马蹄踩过的草绳,断得比谁都脆。”
阳光慢慢爬过地图,把红绳头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条没画完的引线。
吉克阿依把红铅笔别回耳后,笔尾的橡皮蹭过银蝴蝶的翅膀,“叮铃”
声又响了响,这次混着她轻轻的呼吸,像在数着离子时还有多少个沙漏的刻度。
桌下的军靴尖沾着矿道的泥,鞋跟在水泥地上碾出半圈浅痕,那是她反复踱步时磨的,像在这作战室里,悄悄圈出片属于她的战场。
作战室的空气里浮着层粉笔灰,是刚才标绘路线时扬起来的,混着地图油墨的腥气,吸进肺里像吞了口细沙。
邓班的军靴碾过地上半截粉笔头,“咔嚓”
一声脆响,天蓝色的粉笔芯碎成粉末,沾在他靴底的防滑纹里——那是今早吉克阿依标山洪沟时摔断的,笔头上还留着她银饰蹭的亮痕。
他弯腰时,战术背心的手雷袋蹭过桌沿,帆布摩擦的“沙沙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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