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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扎眼的是衫角那团暗红,不是露水的湿,是发黑的渍痕,像凝固的血,在雾里泛着冷光。
村里静得可怕,连狗叫都没有。
平时这个时辰该飘起的炊烟,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,只有雾从家家户户的门缝里钻出来,在地上汇成白茫茫的河。
李凯突然攥紧了机枪背带,指节泛白——他认出那件蓝布衫,上周巡逻时,麻栗坪村的老边民就穿着它,坐在梨树下编竹筐,当时衫角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山茶花。
杨文鹏往战术背心摸了摸,内袋的全家福被他按得更紧了。
照片边角的褶皱里,还能看见女儿五岁时的笑容,嘴角沾着蛋糕渣,和刚才连长说的“扎羊角辫的丫头”
重合在一起。
他抬头时,正看见吉克阿依的手指在红外探测器上发抖,屏幕的绿光映着她的脸,耳后的银饰亮得刺眼。
突击车碾过村头的石板路,车轮下的碎石发出“咔嚓”
声,在这死寂里格外清晰。
蓝布衫还在风里飘,衣角的暗红渍痕被吹得展开,像条细细的血线,缠在梨树枝上。
邓班突然抬手按了按耳机,喉结在黝黑的脖颈上滚了滚,谁都知道,那片死寂里藏着的,是比晨雾更浓的危险。
车窗外的雾开始变淡,能看见远处山脊的轮廓了。
李凯把机枪往腿上挪了挪,枪管的温度透过迷彩裤传过来,像块冰贴着皮肤。
他摸出颗子弹,习惯性地往鼻尖蹭了蹭,金属的凉意突然让他想起奶奶的话:“枪认人,人也得认枪,不然子弹会迷路。”
此刻,那颗子弹在他掌心发烫,像知道前头等着的是什么。
晨雾把灌木丛泡得发沉,草叶上的露水像碎银,沾在裤腿上就往下坠,没走几步,裤脚就重得像坠了铅块。
最尖的那些鬼针草,叶片边缘带着锯齿,刮在战术背心上,“沙沙”
划出细碎的白痕——那是布料被磨掉表层的声音,像有无数只小爪子在悄悄撕扯伪装。
香客走在最前头,微冲的枪管斜指左上方,枪口套着的消音器裹着层迷彩布,布眼被露水洇成深绿,像块吸饱了水的苔藓。
他的战术靴踩在枯枝的关节处时,总先用脚尖碾两下,确认枯枝够脆,才敢往下落——“咔嚓”
一声轻响,断口整齐得像被刀削过,声音闷在腐叶里,几乎听不见。
这是老山阵地的侦察兵传下来的法子,当年他在猫耳洞前的灌木丛里练了三年,光踩断的枯枝就能堆成座小山,现在每步落下,膝盖都会下意识微屈,像只蓄势的豹,随时能在枪响时扑进掩体。
我跟在他身后半步,能看见他微冲的扳机护圈上缠着圈细麻绳——那是去年在丛林搜捕时,为了防滑缠的,麻绳缝里还嵌着点暗红的树脂,是被毒贩的流弹擦伤时,血和树脂混在了一起。
他的战术手套左手食指处磨出个洞,露出的指腹泛着青,是常年扣扳机压出的血痕,此刻正按在枪身的防滑纹上,指节因为用力泛白。
杨文鹏在我左后方,他的战术靴后跟磨得只剩半指厚,刚才踩在块松动的页岩上,鞋底“滋溜”
滑出半寸。
那石头表面长着层青绿的苔藓,是矿道渗水顺着山脊流下来滋养的,滑得像抹了油。
他的手本能往旁边抓,却捞了空,老花镜从鼻尖滑下来,挂在耳根的绳上晃悠,镜片反射着雾里的微光——那镜片有道裂纹,是上周拆模拟雷时,被飞溅的石子崩的,他总说“不影响看引线就行”
。
“小心!”
吉克阿依的声音压得极低,像片叶子落在地上。
她的手快得像闪电,从斜后方伸过来,正好托住杨文鹏的肘弯。
两人的战术手套撞在起,“啪”
声轻响,在这连露水落地都听得见的寂静里,像颗火星炸在了耳边。
手套的接触处,杨文鹏的掌心有层薄汗——他的拆弹剪别在腰后,剪柄硌着肋骨,刚才差点因为失衡硌出红印。
吉克阿依的手套食指处绣着朵小小的彝家火焰纹,是她阿妈去年给绣的,此刻那火焰纹正贴着杨文鹏手套的磨白处,像团暖光护着老班长的不稳。
最要命的是那声“啪”
。
枝头的山雀被惊得猛地弹起,翅膀扑棱棱扫过树叶,带起阵密集的“哗啦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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