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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盯着曹忠手中的录音笔，嘴唇微微颤抖。
“你是……阿云派来的？”
“我是拍《扫街人》的导演。”
他用手语比划，“我来找您，想听听您的故事。”
老人沉默许久，才侧身让开。
屋内陈设简陋，一台老式收音机摆在桌上，旁边堆满泛黄的信件和剪报。
墙上贴着一张泛白的照片：年轻时的她站在工厂门口，胸前别着劳动模范徽章，笑容坚毅。
“阿云没告诉我你要来。”
她说，声音干涩，“她怕我难过。”
“可有些事，不该被埋起来。”
曹忠坐下，打开笔记本，“比如那个雪夜，您听见女儿敲碗唱歌的时候。”
老人身体一震，低头摩挲着手腕上的旧手表。
“那天我刚被辞退，厂里说听力不行就不能上岗。
我说我能看唇语，他们笑我‘聋子还想干活’。
我回到家，一句话不说，只想把户口本烧了，带着她回乡下躲一辈子。”
她顿了顿，眼中泛起水光：“可那晚太冷，暖气坏了。
她才五岁，不会生火，就蹲在厨房拿两根筷子敲铁碗，一边敲一边唱……她说，‘妈妈你看，声音会跳舞！
’”
曹忠屏住呼吸。
那一刻，他仿佛看见一个小女孩在昏暗灯光下蹦跳，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抗世界的冰冷。
而母亲坐在黑暗里，听着那不成调的节奏，第一次意识到：原来失聪不是终点，而是另一种倾听的开始。
“从那天起，我开始学手语。”
老人继续说，“我去图书馆翻书，去聋校旁听，后来还组织工人联名上书，要求给残障职工安排辅助岗位。
没人支持我，但我记得那碗声??它告诉我，只要有人愿意发出声音，就该有人学会去听。”
曹忠拿出相机，轻轻拍下墙上那张照片。
闪光灯亮起的瞬间，老人眯了眯眼，随即露出一丝笑意。
“你要拍这个？”
“我想拍一部属于您这样的女人的电影。”
他说，“不靠眼泪博同情，也不靠奇迹求救赎。
就讲一个普通人，在被世界抛弃后，如何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站稳脚跟。”
老人摇头：“现在的人不爱看这种。
他们要爱情，要反转，要明星。”
“可总得有人拍。”
他平静回应，“否则以后的孩子怎么知道，曾经有女人为了女儿能上学，跪在教育局门口用手语打了两个小时申诉？”
老人怔住，良久才轻声道：“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您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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