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皮鞋的鞋跟踩在台阶上,发出“笃、笃、笃”
的急促声响,节奏快得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,每一下都震得太阳穴突突地疼。
我死死咬着牙,连呼吸都放得又浅又短,生怕动静大了惊动楼上的人。
推开主楼后门的瞬间,午后的阳光像团火扑面而来,灼得皮肤发疼,裸露的小臂瞬间泛起一层热意。
可后背却凉飕飕的,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,把棉质衬衫的后片浸得湿透,紧紧贴在皮肤上,连肩胛骨的轮廓都印了出来,风一吹,凉得人打寒颤。
我沿着墙根往北侧围墙疯跑,脚下的杂草没过脚踝,深绿色的草叶上还挂着清晨的露水,蹭在卡其色裤腿上,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湿痕,裤料吸了水,变得沉甸甸的。
潮气混着泥土的腥气顺着裤管往上钻,痒痒的,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。
刚绕到围墙拐角的阴影里,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一只粗糙的手突然从爬山虎丛里伸了出来——指节粗大,骨节处泛着红,指甲缝里嵌着深褐色的泥,连指甲盖都磨得发亮。
掌心的硬茧像砂纸,死死攥住我的胳膊,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,衬衫的布料被拽得发紧,发出轻微的“滋滋”
拉扯声。
我浑身一僵,心脏猛地漏跳一拍,下意识要挣扎,却在看清那张藏在爬山虎后的脸时顿住——左眉骨上那道浅褐色的疤痕,在阴影里若隐若现。
是丁家旺!
他比我在脑子里预想过一百遍的模样还要狼狈,整个人像从泥坑里捞出来,又在野地里蜷了好几夜。
脸上沾着的深褐色泥点,不是零星几点,是像被暴雨淋过的泥地溅起的星子,大小不一地粘在颧骨、下颌线和额头,干了之后结出硬壳,边缘还翘着点泥屑,用指甲一抠都能簌簌往下掉。
颧骨处有道指甲盖长的划痕,边缘不整齐,该是绕围墙时被断墙的碎玻璃划的,渗着的血丝刚凝成暗红的痂,还没完全干透,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眼。
眼下的青黑重得像用墨笔在眼下涂了厚厚一层,连眼袋都肿得往下坠,眼白里的红血丝密密麻麻,从眼角蔓延到瞳孔边缘,像蛛网似的缠在眼球上,一看就是熬了好几个通宵,连合眼的功夫都没有。
最让人心头发紧的是他的嘴——嘴唇干裂得起了层灰白色的硬痂,纹路里嵌着灰尘和草屑,像久旱开裂的土地。
刚开口,嘴角的痂就“咔”
地裂了道细缝,鲜红的血珠慢慢渗出来,顺着下巴上没刮的胡茬往下滑,滴在他褪色的蓝色工装裤上,晕开指甲盖大的暗红印子,和裤腿上早干了的油渍混在一起,分不清新旧。
他右手死死攥着半块巴掌大的全麦面包,面包硬得像块压缩饼干,边缘发了霉,长出细小的绿毛,表面还沾着草屑和泥土。
想来是躲在这爬山虎丛里啃了半块就听见了动静,面包渣嵌在他干裂的唇纹里,随着说话的动作簌簌往下掉,落在他的手背上——那双手也糙得厉害,指节肿大,指甲缝里嵌着黑泥,虎口处还有道新磨的红痕。
“你疯了?!”
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,声音压得极低,却藏不住翻涌的惊怒,喉咙发紧得像被粗麻绳勒住,连呼吸都带着疼。
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胳膊,指节泛白,几乎要嵌进他瘦得硌手的骨头里,他工装裤上的泥点蹭在我手背上,带着土腥味和雨后的潮气,黏糊糊的,蹭得皮肤发痒。
“为什么还不走?”
我盯着他眼里的红血丝,语气急得发颤,“杨杰上周就跟我对接过!
东侧涵洞第三个排水口画了个倒三角记号,里面藏着备用手机、现金和换的衣服,你顺着涵洞走到底,穿过铁路桥洞就是火车站,候车室那家‘惠民便利店’的老板娘是自己人,你只要报‘老杨让来取货’,她就会带你去安全屋!”
每说一个字,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,指尖的力道又重了些:“丽丽姐昨天回来时我就看见了!
她高跟鞋尖沾着巷口的红泥土,鞋跟缝里还嵌着草屑,连换鞋的功夫都没有就直奔主楼——阿逸的人中午就在巷口的早点摊旁蹲守,三个穿黑夹克的,手里都揣着家伙,眼睛盯着每个进出的人!
你这时候留在这,不是往枪口上撞是什么?!”
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又猛地收住声,警惕地瞥了眼主楼的方向,才接着追问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还有王婶!
她留纸条让我去老槐树找她,我早上借倒垃圾绕过去两趟,树洞里只有几片干槐叶,连个影子都没有!
你见到她了吗?她到底在哪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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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连串的问题冲口而出,喉咙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,闷得我喘不过气。
风从爬山虎的缝隙里钻进来,带着潮气扫过脸颊,可我手心的汗却烫得吓人,连握着他胳膊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——我太怕从他嘴里听到那个最坏的答案。
丁家旺的肩膀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,“垮”
地一下塌了下去,连带着整个后背都佝偻成了虾米状,原本就微驼的背此刻几乎要贴到胸口。
他的头缓缓垂下,下巴抵着锁骨,喉结动了动,却没发出任何声音,整个人像被抽去筋骨的木偶,只剩一副空荡荡的躯壳。
方才眼里还残存的、挣扎求生的微光,瞬间熄灭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灰烬似的死寂,连眼白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都失去了狰狞的亮色,变得暗淡浑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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