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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带路吧。”
他说。
***
半月后，河西走廊尽头，祁连山脉深处。
风雪如刀，割裂天地。
一行三人艰难跋涉于冰谷之间，脚下是万年不化的冻土，头顶乌云翻滚，偶有雷光闪过，却无声无息??此地已被上古结界笼罩，连天道都无法窥探。
慧贞走在最前，手持佛幡，口中诵念《无字经》残篇。
每走百步，便洒下一枚铜钱，铜钱落地即化为冰晶，形成一条蜿蜒光路。
阿宁已被裹在厚厚的羊皮袄中，由渔夫背着。
她的呼吸微弱，眉心金纹时隐时现，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体内争夺主导权。
“快到了。”
慧贞回头，“前方就是‘忘川祭坛’，传说中上古巫族用来斩断因果之地。
只要让她踏上祭坛中心，饮下‘oblivion泉’之水，便可重塑命格。”
渔夫点头，却不言语。
他心中清楚，这一别，便是永诀。
终于，一座半埋于冰雪中的石台浮现眼前。
祭坛呈八卦形，中央凹陷处蓄着一汪清水，通体漆黑如墨，却倒映不出任何影像??那是“oblivion泉”
，饮之者遗忘前世，连灵魂都会被重新编号。
慧贞点燃七盏魂灯，按北斗方位摆列，随后退至一旁。
渔夫将阿宁轻轻放下，蹲在她面前，握住她的小手。
“阿宁。”
他唤她，“还记得爹爹说的话吗？”
女孩点头，声音虚弱：“我是阿宁，不是容器。”
“对。”
他笑了，眼角皱纹如海浪叠起，“你是我的女儿，你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，那里有雪豹，有鹰，有会唱歌的冰湖。
你会忘记我，但我不会怪你。
因为忘了过去，才能好好活着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她问。
“我？”
渔夫望向东方，“我要回去。
有些账，还没算完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，轻轻放进她手心：“这个给你。
要是哪天梦见一个满手渔网、说话沙哑的男人，就把它贴在胸口。
他会听见你的心跳。”
阿宁紧紧握住玉佩，忽然扑进他怀里，放声大哭：“我不想忘！
我想记住你！”
渔夫浑身一颤，强忍悲痛将她搂紧：“乖，不怕……忘了爹爹也没关系，只要你平安长大，每年冬天堆个雪人，喊一声‘爹’，我就听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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