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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后，吕嘉问忽然一笑：“邓中丞说得极是。
既如此，卑职愿将此案移交御史台，请中丞亲自审理。
所有账目、文书、人证，皆可调阅。
只望中丞秉公执法，莫因王小仙远在西北，便为其属下行方便之路。”
邓绾冷哼一声：“自然秉公。
然你须立即释放宋玉，并暂停一切追索白糖之举，待朝廷裁定后再行处置。”
吕嘉问微微颔首：“遵命。”
待邓绾带人离去，吕嘉问立于牢门口，望着夜空冷月，久久不语。
身旁幕僚低声问道：“提举，真要放他？”
“放。”
吕嘉问轻声道，“但不是现在。”
他转身走入内室，取出一封密信，迅速书写数语，封缄后交予心腹：“速送河北陈家旧部，就说……‘糖局已启，鱼将入网’。”
***
三日后，东京城内外风云突变。
先是多家糖坊突然关门歇业，声称原料断绝；继而街头巷尾传出谣言：“江南商会勾结党项，私贩白糖资敌”
“王小仙借酿酒之名，实则炼制火药”
“西北诸州已有叛象，只待糖足即举兵南下”
。
民心浮动，朝议沸腾。
次日早朝，枢密副使冯京出班奏道：“臣闻京东、京西诸路糖价暴涨，民间已有‘糖荒’之患。
小儿无糖入口，啼哭不止；妇人无糖入膳，难制糕饼。
更有甚者，婚丧嫁娶皆受影响，礼俗为之崩坏。
恳请陛下敕令市易司彻查白糖流向，平抑物价，以安民心！”
参知政事韩绛亦附议：“王小仙虽在边陲，然其所为关乎全局。
若因一州之需，致天下百姓不得甘甜，恐非仁政之道。
宜令其上奏说明白糖用途，由朝廷统筹调度。”
唯有王安石沉默不语。
赵顼坐在龙椅之上，神色凝重。
他深知王小仙所谋深远??那不仅仅是酿酒，而是要在党项之地建立起一条完整的产业链，使其自给自足，不再依赖劫掠为生。
一旦成功，百年边患可解。
但他更清楚，此刻若不回应朝野压力，只怕新政根基动摇。
“王卿。”
皇帝看向王安石，“此事你怎么看？”
王安石出列，躬身道：“陛下，老臣以为，糖事虽小，却关大局。
王小仙所请白糖，皆用于果酒酿造，而果酒又可换取战马、皮毛、药材，乃至安抚降户。
此乃以商养兵、以产固边之策。
若中途截断，恐伤信于归附之民，损威于未服之众。”
“然百姓亦不可不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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