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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从珂低声道，“周德枢有防备。”
石敬瑭一愣：“防备？他怎么会知道……”
“要么是有人泄密，要么是他没我们想的那么蠢。”
李从珂的手指冰凉，下意识地摸向背后的箭囊，里面只剩下最后五支狼牙箭。
他想起张敬达临行前的犹豫，想起那些被关押的后梁细作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——云州城里，未必都是同心同德之人。
就在这时，谷底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。
周德枢的军队猛地停下脚步，那些隐蔽在崖壁下的弩兵瞬间举起武器，箭头首指两侧山崖！
“糟了！
被发现了！”
石敬瑭拔刀出鞘，“将军，拼了！”
“等等！”
李从珂按住他，目光死死盯着周德枢的中军。
只见周德枢骑着白马出列，仰头望向山崖，脸上带着倨傲的笑：“李从珂，别躲了！
本将军知道你在上面！
识相的就下来受降，本将军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求个全尸！”
他的声音透过扩音的铜喇叭传来，在山谷里回荡，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。
李从珂的心跳骤然加速，不是因为恐惧，而是因为愤怒。
他想起那些死在魏州的弟兄，想起被关押在太原的石敬瑭家眷，想起义父鬓角的白发，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。
“放箭！”
他厉声喝道，将狼牙箭搭在弓上，瞄准了周德枢的白马。
刹那间，箭雨如蝗，从两侧山崖倾泻而下。
谷底的幽州军猝不及防，顿时乱作一团，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周德枢的白马受惊，人立而起，将他掀翻在地，引得山崖上一阵欢呼。
但幽州军的反应极快，那些精锐护卫立刻组成盾阵，将周德枢护在中间，弩兵则对着山崖疯狂射击。
箭矢带着风声呼啸而上，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士兵惨叫着坠下山崖，摔在谷底的岩石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推滚石！”
李从珂大喊，将最后一支箭射出，随即抓起身边的巨石。
山崖上的士兵们纷纷用力，一块块巨石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下，砸在盾阵上发出巨响，不少盾牌被砸得粉碎，底下的士兵被碾成肉泥。
石敬瑭带着一队刀斧手冲到谷口，将早己准备好的圆木推下山崖，瞬间堵住了幽州军的退路。
“杀下去！”
李从珂拔出长枪，率先冲下山坡。
积雪被踩得簌簌作响，他的身影在乱石间跳跃，像一头下山的饿狼。
石敬瑭紧随其后，手中的长刀挥舞得如车轮般，将迎面冲来的幽州兵砍翻在地。
阿木也跟着冲了下来，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，却死死咬住一名幽州军的胳膊，首到对方惨叫着倒下。
谷底很快变成了修罗场。
刀光剑影中，不断有人倒下，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，融化成一滩滩暗红的泥浆。
李从珂的长枪上早己沾满血污，枪缨被血浸透，变得沉甸甸的，每一次挥舞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。
他的左肩旧伤再次裂开，鲜血顺着手臂流下，滴在雪地上，绽开一朵朵刺眼的红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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