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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安是被臭醒的!
令人窒息的恶臭粗暴地钻入鼻腔,仿佛上百条从未清洗过的抹布在空气中发酵,臭的无法形容。
紧接着是触觉,身下是粗糙潮湿、粘腻冰冷的木板,硌得她骨头生疼。
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单薄的身体与硬木板发生一次令人不适的摩擦。
然后是听觉,一种持续不断的、低沉痛苦的呻吟像背景音般笼罩着一切,其间混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、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、以及某种木头结构在巨大压力下发出的“嘎吱”
哀鸣。
聂安猛地睁开眼。
黑暗。
几乎是绝对的黑暗,只有极高极远处,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舱口,透入一丝微弱可怜的昏黄光线,勉强勾勒出一个极其压抑的空间轮廓。
她在哪儿?博物馆的触电事故……那剧烈的麻痹感似乎还残留在神经末梢。
她不是应该躺在医院,或者……
一阵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袭来,像是有一把铁锥狠狠凿进她的太阳穴。
无数破碎的、陌生的画面伴随着痛楚疯狂涌入脑海:泥泞的小路、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、一个面容模糊憔悴的妇人用爱尔兰盖尔语低声哼着歌、一张墨迹斑斑的船票、冰冷刺骨的海水拍打船舷、还有挥之不去的、令人虚弱的高热和窒息感……
“安妮……可怜的孩子……愿圣母庇佑你……”
身旁,一个极其苍老、带着浓重爱尔兰口音的英语低语响起,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麻木的怜悯。
聂安,或者说,此刻占据着这具虚弱身体的聂安的意识,艰难地转动脖颈。
借着那微弱的光,她看到紧挨着自己躺着的,是一位头发灰白散乱、脸上刻满了岁月和苦难痕迹的老妇人。
老妇人浑浊的蓝眼睛正望着她,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。
“水……”
聂安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沙哑、陌生的声音,微弱得几乎被周遭的呻吟淹没。
这声音不属于她,至少不属于那个在窗明几净的图书馆里查阅资料的历史学学生聂安。
老妇人艰难地摇了摇头,眼神里充满了无奈:“没了……早没了……再忍忍,孩子,或许……或许就快到了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,仿佛连说这些话都已耗尽了力气。
“安妮”
——聂安强迫自己接受这个暂时的称呼,试图吞咽,喉咙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带来一阵灼痛。
她艰难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,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触手一片滚烫。
高烧。
这具身体的原主人,那个真正的爱尔兰少女安妮,恐怕正是在这高烧和恶劣环境的双重折磨下告别了世间。
而自己,聂安,她的意识,竟离奇地在这具躯体里苏醒了过来。
荒谬感如同潮水般涌上。
但求生的本能,以及一个历史研究者近乎条件反射般的分析癖好,强行压下了这股情绪。
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,像处理一份破碎的古代文献一样,开始梳理那些涌入脑海的、属于安妮的零碎记忆片段,同时结合自身的感官和知识进行交叉验证。
低矮压抑的船舱,空气中饱和的盐分和腐败气味,持续不断的、有规律的摇晃和颠簸……这是船上。
而且是货舱或者底舱。
周围密集蜷缩的人影,几乎全是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,带着明显欧洲农民特征的面孔,尤其是那浓重的爱尔兰和偶尔听到的德语口音……
肮脏到极点的环境,缺乏最基本的水和食物配给……
所有的线索在她脑中飞速组合、比对,与她头脑中的某段知识迅速吻合。
“上帝啊……”
她无声地倒抽了一口冷气,尽管污浊的空气让她立刻咳嗽起来,“这……这不会是十九世纪的跨大西洋移民船底舱吧?”
她继续收集着周围的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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