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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历了清晨一场堪称抓马的闹剧，林小宛在随后的受训中，心境已然大不相同。
她刻意收敛锋芒，努力将自己缩成角落里一抹不起眼的影子。
她将心神尽数投入到礼仪和规矩的学习之中，试图以此淡化周遭那些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。
真的是观念一转天地宽，林小宛竟渐渐觉出了培训的好处。
譬如今日所教习的坐姿礼仪，简直可以等同于哈他瑜伽，都是通过体位法和呼吸控制来平衡身心。
她依言挺直脊背，端放双膝，舒展肩背，调整呼吸。
如此练习下来，身体似乎蕴藏了更多力量，筋骨也舒展柔和了许多，甚至连心中那些纷扰的杂念，也如尘埃般悄然沉淀。
汗意微微濡湿鬓角，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。
赖嬷嬷阅人无数，此刻却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看林小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，既无昨日的心不在焉，也没有清晨的锋芒毕露。
只见她纤腰挺直，顺从而规矩地依照要求做到每一个要点，身姿舒展而优美，仪态柔静而端庄。
赖嬷嬷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，心中既困惑又暗自松了口气：“谢天谢地，这小姑奶奶总算消停了。”
不然以现在府里这微妙而复杂的氛围，一个处置不好，她的体面不保。
待到散学时，几个先一步离开的丫鬟忍不住回头瞥向林小宛，眼中难掩艳羡。
原来所谓的“加训”
并非责罚，竟是姑奶奶为她特意开的“小灶”
！
光影西斜，吴嬷嬷也准时来小厅授课。
她仍旧着长袍，束玉冠，眉目柔和，气质沉静。
吴嬷嬷恍若对府里的爆炸新闻一无所知，依旧和昨日那般，慢条斯理为林小宛讲授《女诫》。
只不过，吴嬷嬷在一句原文一句讲解中间，会穿插介绍一些班昭的生平轶事，以及她辅佐邓太后临朝时的政治见解。
如此一来，虽是讲授《女诫》，内容却包罗万象，史海钩沉、诗文典故、经义哲理乃至庙堂风云，皆被信手拈来，远远超过了闺阁之中对女子言行品德的规训。
林小宛今日本就打定主意要做个好学生，又逢吴嬷嬷讲授如此精彩纷呈、引人入胜，顿感如沐春风，获益匪浅。
她发现，吴嬷嬷不仅博识强记，言辞精到，治学也极为严谨，凡举典例则必有出处，在心里更升起了几分敬重。
吴嬷嬷自然也将座下弟子的变化尽收眼底，她见林小宛聚精会神，偶有所思，心中极为宽慰。
不知不觉间，今日的功课讲完，师徒二人竟都生出几分意犹未尽、时光飞逝之感。
吴嬷嬷慢慢起身，语气温和地叮嘱：“昨夜林姑娘与王爷所抄录之《女诫》，吾已阅过。
昨夜罚抄量重，姑娘用黑羽笔完成亦情有可原。
然‘书’乃君子六艺之一，唐时张怀瓘《六体书论》有云：‘书与大道不殊’。
习字亦是修身，姑娘万不可荒废。
今日回去，静心凝神，再执笔誊抄两遍《女诫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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