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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曾在暴雨夜背石填壑,曾为救被困民夫徒手扒开塌方泥土,指甲尽裂;也曾面对官吏驱赶,昂首直言:“此路非朝廷所赐,乃万民血肉所筑,谁敢阻我护之?”
更令人震惊的是,她在日记末尾提及一位“蒙面匠人”
,常年游走于边关各处,专为守路者打造工具。
此人不言姓名,只留一枚铜牌,上刻“**宁折不弯**”
四字。
每逢大雪封山,他必现身于某段危桥之下,默默加固桥基,留下食物与炭火,而后悄然离去。
“这人……”
柳穗忽然抬头,“会不会就是当年给你的红绳老人?”
陆沉怔住。
那夜寒脊关外,月光下的老者,手持生锈铁铲,递来阿音结系着的红绳,说:“不是他的,是路的。
谁肯走,谁就能拿。”
原来,不止一人接过火炬。
翌日清晨,他们决定重返归语亭旧址。
虽亭毁多年,但百姓自发在原地堆起一座石坛,四周遍植蓝莲,中央立一小碑,刻“阿音巡道处”
五字。
陆沉跪于碑前,将《贰拾贰》摊开,诵读aloud。
声音不高,却被风吹送四方,惊起林中宿鸟。
忽有孩童啼哭之声自山道传来。
二人循声而去,见一户逃荒人家困于泥沼,马车陷下半截,妇人怀抱婴儿跪地哀求。
陆沉二话不说,解下肩上麻绳,率附近几名樵夫合力拖拽。
半个时辰后,车马脱困。
那妇人泣不成声,欲叩首谢恩,却被陆沉扶起。
“不必谢我。”
他说,“你只需记住,今日有人帮你走出泥潭。
将来若见他人陷于此地,也请伸手一次。”
妇人哽咽点头。
临行前,她从怀中取出半块干饼,小心翼翼放在石坛之上,作为祭献。
归途中,柳穗问:“你说,阿音当年是否也如此?一次次救人,却不留名?”
“一定是。”
陆沉望着远方群山,“她不是英雄,也不求封诰。
她只是不愿看见有人倒在半路上。”
当晚宿于驿站,陆沉辗转难眠。
他取出父亲留下的半块木牌,翻来覆去地看着“路通归语”
四字。
十年前他以为这是指引方向的遗言,如今才懂,那是嘱托??一条路的意义,不在起点终点,而在途中是否有人愿意停下脚步,扶一把跌倒的人。
次日破晓,他独自登上附近最高山崖。
晨雾弥漫,归语道如丝带缠绕群峰。
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,在一块平整岩壁上写下四个大字:
>**人在路在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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