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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殿内阁的窗打开着，两个侍卫穿戴甲胄的背影在外闪过晨曦的光，架子已空，书简乱七八糟掉了一地——窗内没了魏情的身影。
像是有人在这里打过架，但谢徴方才没有听见一丁点动静。
后边跟进来的人站在谢徴的身侧，见状干笑了几声：“旁人都道阿徴与我儿交好，料他有神通百种，你猜他是为何而走？”
这句问，从魏仁择嘴唇间不紧不慢的钻出来。
谢徴注视的目光凉了半截，眼睁睁看着魏仁择坐在了侍者抬过来的圈椅之中，好整以暇的再盯向自己足有片刻，他也没能答得上这句问。
魏仁择鹰般的眼打量谢徴，打量他松垮的绿袍和冷滞神情，带着些怜悯地又唤他：“阿徴。”
阿徴眼睫一眨，随即笑了笑：“是在叫我吗？”
魏仁择道：“叫了你二十余年的阿徴，再叫不惯别的，你应或不应，舅相都会这样叫你。”
“那么……”
谢徴难以克制的喉头一哽，“请舅相告知阿徴所有。”
“此行就是来同你说清楚的。”
定坐围椅中的魏仁择稳如泰山，“阿徴，舅相要同你讲个故事。”
“虞后早产。”
魏仁择不假思索，以这四个字把日子拉扯回二十年前。
而故事的起初谢徴自幼听了不下千遍，宫人口舌或是百官谏言，都让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母后的早产意味着他的降临，紧接着是舅相的夙夜不寐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……
魏仁择却摊开手心说：“阿兰降生时比巴掌大不了多少，全身泛青几近窒息，御医诊他天生体弱，难以存活。
彼时，我不敢同虞后说明，故而一拖再拖，见她也不敢。
适逢内乱，而先帝遗腹子是个男婴的消息振奋了整个朝堂，我与你老师付闻问共商，决意隐下实情。”
谢徴闻此，点头道：“所以找来了我。”
魏仁择笑：“最初我想用来代替阿兰面对百官的是魏情。
他只比阿兰大月余。”
显然谢徴一楞：“何故不用他？”
“你老师付闻问恐我有私心，百般阻挠。”
魏仁择继续道，“于是我们开始择选别的婴孩，要选离中州很远的，要选父母相貌与先帝或虞后相似的，要选身体强健无病无痛的，要选家境清贫无所倚的……太多要顾虑的，只为选出一个能替阿兰坐帝位的男婴。
那时我与付闻问每日都在想，倘若阿兰不幸故去，那我们就扶持这个孩子当帝王，把谢氏的江山续下去。”
说到此处时，魏仁择的眼睛里闪过熠熠的光，杂草疯长的野原，在二十年前被一颗荒唐的心烧燃。
种种至此，谢徴不敢想是从哪里开始才是属于自己的过去，或他说的全部都是阿兰。
“阿兰出生后的第十四日才睡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安稳觉，我记得很清楚，那日没有服药扎针，他的眼睛就缓缓闭上睡着了，在一个摇篮里，我都不敢摸他，身边围的是整个御医院。
那晚我是真的很高兴啊！
比先帝撒手人寰那日还高兴！
比当上相国那日还要高兴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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