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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很有道理。
我要是病了,也要躺在这狗窝里,应该支持老姚老婆去找领导大打一架。
我说:“你去闹吧,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。
你去闹了以后,学校兴许能把老姚送到北大医院去。”
她走了,老姚睁开一只眼看看我,又闭上了。
他和我没话可讲。
我拍拍他的腿说:“要尿叫我一声啊!”
就闭目养神。
过了一会儿,只觉得气味和声音太可怕。
一睁眼,正看见几个人把个病人往外送,是个老得皮包骨的老头子,已经死掉了。
我想到外边走走,老姚一把扯住我,气如游丝地说:
“别走!
我一个人躺着害怕!”
真他妈的倒霉,我又坐下,忽然想起李斯的名言:人之不肖如鼠也!
这是他老人家当仓库保管员时的感慨。
他是说,有两种耗子。
粮库里的老鼠吃得大腹便便,官仓几年不开一次,耗子们过得好似在疗养,闲下来饮酒赋诗,好不快活。
可是厕所里的老鼠吃的是屎,人上厕所就吓得哇哇叫,真是惨不忍睹。
于是他就说:人和他妈的耗子一样。
混得好就是仓房鼠,混得不好就是厕所鼠。
这话讲得有勇气!
基督徒说,人是天主的儿女;李斯说,人和耗子是一个道理。
比起来还是我们的祖先会写文章,能说明问题。
我一贯以得道高人自居,从来没在耗子的高度上考虑问题。
可是面对这个急诊室,真得想一想了,说这里是茅坑一点也不过分。
要是我到了垂危时,也挺在这么一个木板**听胖老太太哗哗响,这是什么滋味?就算我是诗人,可以把它想象成屋檐滴水(有这么一支吉他曲,美不胜收),可是隔一会就有山洪暴发之声,恶臭随之弥漫,想象力怕也无法将之美化。
那时候每喘一口气就如吞个大铁球,头晕得好似乘船遇上了八级风,还要听这种声音,闻这种气味,我这最后一口气怕也咽不下去。
我的二妞子(她已经白发苍苍)俯在我身上泪如泉涌,看我这惨相,恨不得一刀捅死我,又下不了手,这种情景我不喜欢,还是换上一种。
再过五十年,王二成了某部的总工程师,再兼七八个学会的顾问,那时候挺在**,准是在首都医院的高干病房里。
我像僵尸一样,口不能言,连指尖也不能动,沙发床周围是一种暗淡的绿光,枕头微微倾斜,我看见玻璃屏后的仪器。
我的心在示波器上跳动。
一个女护士走进来,她化了妆,面目姣好,是那种肉多的女人。
**像大山,手臂肉滚滚。
她解开我的睡衣,把它从我身上拽出去。
啊呀王二,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?胸膛上的皮皱巴巴,肚皮深陷下去。
腿呀腿,就如深山中的枯木,**蓬蓬,没几根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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