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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×海鹰又安慰我说,不要紧,你只是像阶级敌人,并不是阶级敌人。
听了这样的话,心里总有点不受用。
假如我理解的不错的话,成为阶级敌人,就是中了革命时期的头彩了。
这方面的例子我知道一些,比方说,我们的一个同学在六六年弄坏了一张毛主席像,当时就吓得满地乱滚,嗷嗷怪叫。
后来他没有被枪毙掉,但也差得不很远。
每一个从革命时期过来的人都会承认,中头彩是当时最具刺激的事情,无与伦比的刺激。
我十三四岁的时候,常常独自到颐和园去玩。
我总是到空寂的后山上去,当时那里是一片废墟。
钻进树林子就看到一对男女在那里对坐,像一对呆头鹅。
过一两个小时再去看,还是那一对呆头鹅。
我敢担保,在这段时间里,他们没说过一句话,也没有动过一动。
我对此很不满意,就爬到山上面去,找些大石头朝他们的方向滚过去,然后就在原地潜伏下来,等他们上山来找我算账。
等了好久,他们也不来。
所以我又下山去,到原来的地方去看,发现他们不在那里了。
他们在不远的地方,还是在呆坐着。
这种情形用北京话来说,叫作“渗着”
。
也许当年我就想到了,总有一个时候,这两个渗着的人会开始呆头呆脑地**,这件事让我受不了。
事隔这么多年,我还是有点纳闷:人家呆头呆脑地**,我有什么可受不了的。
也许,是那种景象可爱得叫人受不了吧。
而我自己开始和×海鹰**时,也是呆头呆脑。
在革命时期所有的人都在“渗着”
,就像一滴水落到土上,马上就失去了形状,变成了千千万万的土粒和颗粒的间隙;或者早晚附着在煤烟上的雾。
假如一滴水可以思想的话,散在土里或者飞在大气里的水分肯定不能。
经过了一阵呆若木鸡的阶段后,他们就飘散了。
渗着就是等待中负彩。
我一生一世都在绞尽脑汁地想:怎么才能摆脱这种渗着的状态。
等到我感觉和×海鹰之间有一点渗着的意思,就和她吹了(而且当时强化社会治安的运动也结束了)。
使我意外的是她一点都没有要缠着我的意思,说吹就吹了。
这件事也纯属可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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