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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柬之沉着以对,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物,挑动起人们心底的波澜,有不满武周政权的,有虽然安于现状但更怀念李唐的,有对武李无所偏好但憎恨二张的……在张柬之的组织安排下,宰相崔玄暐、御史中丞宋璟、司刑少卿桓彦范、御史中丞袁恕己等,逐渐成为倒张的核心人物,先以二张为靶子展开攻击,并将事态逐步升级,最终演变成针对武皇本人的逼宫行动。
武皇的病越来越重了。
这场百年难遇的雪灾,接连肆虐了数月之久,遮蔽了日月,也带走了武皇的健康。
本来已经衰老枯朽的身躯还在继续衰弱下去,很久不上早朝了,渐渐地连床也下不了,每日僵卧在迎仙宫长生殿,听沙漏一点一滴不停地流泻,那是时光残酷的脚步声。
曾经如斯强悍的生命,如许充沛的元气,经过日复一日的侵蚀,已消耗得接近枯竭。
宽大袍袖下的手枯瘦得可怜,因为长久卧病而呈现出异样惨淡的苍白,可以清晰地看到叶脉般淡青色的血管。
她正在死去。
但她仍旧紧紧地掌控着帝国的最高权力,一如攥紧最后的生命。
或是不欲他人窥见自身的老病,或是年纪越大能信任的人越少,连宰相也几个月难以能见她一面。
非紧急政务尽可能压下,案上累计的公文渐渐堆积如山,但皇帝并没有任何让太子监国帮忙处理政务的意思。
而太子显经过十几年的折磨,已非昔日轻狂莽撞的青年皇帝,深知在母亲面前韬光养晦的必要,根本不敢有所非议。
常年随侍在武皇身边的只有张氏兄弟。
忠于李唐的朝臣们对此深感不安。
平常皇帝人影都见不到,一旦驾崩消息也不能立刻传出来,无法掌握先机,局势必然不利。
于是待武皇病情稍有好转,宰相崔玄暐(即日后发动神龙宫变的五位主谋之一)即谏言,要求禁止二张入宫禁侍疾,并以孝道为名推出李唐两位皇子:“皇太子、相王,仁明孝友,足侍汤药。
宫禁事重,伏愿不令异姓出入。”
这是有心让李唐皇族代替二张,随时监视武皇的动静了。
武皇自然不理,但也不想跟大臣们闹翻,温言慰勉一番,二张照旧留在身边。
作为让步,皇太子也可留驻玄武门,准许时常谒见天子,侍候晨昏。
这个结果并不能让他们满意,张氏兄弟内可近侍皇帝,抢得先机,对外结交朝臣及武氏族人,势力不容轻视,已然成为李唐复国的最大障碍,也是忠于李唐的朝臣们要铲除的首要目标。
二张不是木头,朝中局势的变化他们又怎能不知?两次牢狱之灾让他们乖觉了许多,昔日的张扬跋扈都收敛了起来,谨言慎行得不敢轻出宫门一步,活像在外面耀武扬威一不留神吃了亏的宠物猫,吓得再不敢出门,只乖乖地蜷伏在老妇人脚下,生怕被李家的恶狗捉去剥皮炖汤。
其实张氏兄弟虽为幸臣,但出身名门,上有天子宠爱,下面也有不少趋炎附势的文臣武将甘为所用,手里的牌并不算差,如果有一定的政治智慧,也不是完全没有生路。
但二张本是纨绔子弟,一遇风浪便吓得三魂不见七魄,只知躲在武皇身边避祸,却不想武皇已是八十多岁的老妇人,就算真的是棵大树,又能庇护他们多久呢?
张氏兄弟修身养性、安分守己,朝臣们要捉他们的痛脚一时倒也不易,但对于这些久经考验的政坛老狐狸来说,也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。
沉寂数月之后,长安四年(704年)十二月,洛阳城的大街小巷突然出现了一批神秘的榜文和传单,说张易之兄弟要谋反。
榜文里并没有二张谋反的确切证据(有确切证据就不用发匿名帖了),只说他们结交党羽,意图谋逆,今天一批,明天一批,贴得满天飞,却完全无法追查来源。
一时整个神都洛阳闹得沸沸扬扬,二张吓得魂不附体,因为别人虽不知道,他们心里是有鬼的——他们曾经找人为自己看过相。
此事发生在二张入宫为男宠之后。
踏入波诡云谲的深宫之中,对自己的前途心怀忐忑,找人相面也是很常见的吧。
关键在于二张找的这个相士李弘泰学艺不精,胆子又大,张口就说卜筮得乾卦,是天子之卦,二张当有帝王之贵。
这下就不是看相的问题,而是谋逆了!
二张如果有一点点政治头脑,要么把李弘泰捉去见官脱罪,要么干脆杀人灭口,偏偏这两个绣花枕头完全没有危机意识,虽然本能地知道此事要保密,却并未动李弘泰分毫。
眼下飞书一逼,两人顿时没了主意,商量之后由武皇最宠爱的六郎张昌宗出面,把这段陈年往事向武皇交待清楚,争取坦白从宽。
武皇也知道这两个宝贝的能耐,一笑而罢。
二张一坦白交待,拥李派大臣也很快收到了消息,顺藤摸瓜把事情弄得一清二楚,觉得大有可为。
不过二张包庇李弘泰只能算是有反心,便把这事和八月份张易之要求在定州造佛寺联系起来,说二张此举不止是为了贪财,而是受李弘泰所惑,欲行妖术夺取天下。
这么一来二张图谋造反不仅心动,而且行动,很可以做成一桩大案了。
到了十二月十九日,许州人杨元嗣出面,状告二张谋反,称“昌宗召术士李弘泰占相,弘泰言昌宗有天子相,劝于定州造佛寺,则天下归心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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