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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凌峰叹了口气，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，“你们都怕我伤心，瞒着我。
但我一点都不伤心。”
梁弄抬眼看他，嗤笑：“少人小鬼大。”
“梁大夫，哥哥他们要去几日啊？”
甄凌峰仰着头笑，“我有话想和他说呢，他若去得太久，我怕我等不到了。”
甄云濯去擒霍敏，梁弄本就忧心难止，现下更是被甄凌峰搞得心烦意乱：“一天天地尽胡说些什么？废一条腿又不是一条命！”
“所以果然是废了。”
甄凌峰兀自下了定论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腿，有些遗憾。
梁弄一愣，有些恼羞成怒：“你在这诈我！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
甄凌峰嘿嘿嘿地笑，倒反过来安慰他，“我那话不是这个意思，是梁大夫误会了。”
少年脸上除了笑，只有异于常人的平静：“梁大夫啊，我不想待在这了，我想离开。
跟你要个实话，不过是忖度一下我这能走多远罢了。”
梁弄站在原地，有些反应不过来：“走？走去哪里？”
“我说了我和哥哥一样，没人相信。”
甄凌峰垂下眼眸，“我从京城，也是不打算再回去的，就是，想和哥哥告个别，托他些事。
梁大夫，帮个忙吧？你觉得我这腿，去哪里休养，会方便些啊？”
他又抬起头笑，没心没肺的。
梁弄头一次觉得，他们姓甄的，骨血里都有些疯病，早就治不好了。
与甄云濯最开始所料没错，霍敏算是个草包，跟着他打仗的人可不是。
即使所谓的“主君”
被人捏住了喉咙，那群叛军仍然没有一点投降的意思，绕着衡光城打了足足一日一夜，他们故意装作驱逐追赶，又拿又放张弛了几回，逼得这群训练不甚有素的兵快要跑出衡光地界。
若不是孙信泽的人得了信提前埋伏，怕是还抓不到接应的人。
孙孟京将这些人一网打尽，几番重刑，他们才交代了自己本就不投靠于霍敏。
“那是谁？若阳战马被倒卖，和你们有关系？”
那人奄奄一息，什么都不敢再瞒：“我们混在县城的兵营里，跟着衡光县令给倒卖军马行便宜，却不好太过明目张当，凑不出那么多的人......后来有了风声，说是......世子派人来查马政，县令慌了，唯恐达不成上头的人吩咐，此时霍敏手上有五千流民......后来他又掳了附近的县城村子，全都供他奴役使唤......县令佯装让城倒戈，实则是利用霍敏快速走完战马......上头的人知晓，也乐意扶持着霍敏，因为只消他在中间拦着，朝廷的人就去不到沁州......也没法子查战马的事。”
有霍敏在，甄云濯哪怕到了此处想要料理马政，都难以行进。
孙孟京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，脸色愈发阴沉：“沁州？关沁州什么事？说！”
那人呜咽着，只敢说了五个字：“沁州......西陵氏......”
孙孟京定在原处。
难怪......甄云濯好好地，非要去打沁州，他早就有所猜测，打霍敏是其次，捉住西陵氏的把柄才是重中之重。
这就是他说的不需要担心冬日补给的缘由？那已经认回西陵氏的徐雪尽呢？
难道京城诡谲、阳谋阴暗，全与西陵氏有关？一时关窍打通，孙孟京陡然想明白了许多的事，他不知自己该做如何感想，只觉得有些震撼。
难怪他们二人分明身处异阵，却还能彼此倚靠，前赴后继。
多不可思议，甄云濯要翻了自己的氏族已然疯狂，连徐雪尽也是如此。
原来当日所谓的择木而栖，从来都不是指这些根深蒂固的大树，而是他们新造的舟，新的天地。
好一个不破不立！
孙孟京从牢房里出来，看着天地敞亮，从未有一刻如这般清醒，即使不在他身侧，今生也算同舟共济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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