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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上一座酒肆，人满为患，说书先生绘声绘色讲着江湖趣事，李慕婉寻了个角落，把斗笠压得极低，挡下那张小脸，她手臂微抬，把那过长的衣袖往上卷，摊在桌面，又跟小二要了几道蜜饯和一壶果酒。
她听着台上说书人的词调，眼睛却总往隔壁桌那对夫妻的方向瞟。
窗外一阵微风徐入，吹起她的衣袖，那与夫君正相谈甚欢的女子附耳低语，只见男子点了点头，女子便动身挪了位置。
就坐在李慕婉对面，她压着斗笠，状若淡定地喝了一口酒。
那女子声音柔软中带着几分妩媚，逗她，“小姑娘穿着大人的衣裳就出来了，不乖哦。”
李慕婉故作大人的模样，语气学着师父，想显出几分老成持重，却又磕绊，“咳咳，谁，谁说这是大人的衣裳，我，我就喜欢这样的，舒服，带派。”
“是嘛，姑娘为何跟踪我？”
那女子撑着下颌，打量她，手抬起时勾起李慕婉下巴，轻飘飘地说，“好俊俏一张脸蛋，可你束起男子妆发，也看得出你是女子啊。”
李慕婉小脸一侧，避开她直视自己的眼神，视线投在那男子身上，那人双目无神，眼睑乌青，频频咳嗽，李慕婉神识一扫，那男子体内阳气所剩无几，是寿元将尽之象。
她诧异地问：“那是你的丈夫，他的寿元……”
“活不过几年了。”
女子仰头喝了一口酒，又豪爽地擦掉红唇悬的酒滴，“你跟踪我就因为这个？觉得我是吸凡人阳气提升修为的妖怪，是吗？”
“不是吗？”
李慕婉反问，“你本是妖，这样会害了他。”
女子目光温柔望着男子，男子专注说书先生口中脍炙人口的江湖趣事，“姑娘有所不知，我虽是妖，他为凡人，我生他生，他死我死。”
女子口中的话绕人，李慕婉却能迅速捕捉关键，她再次探查二人魂魄，“共生？”
“姑娘是修行之人，却不懂红尘之事，想必养在仙山多年，必是不曾经历世间尘嚣，但愿那能保你多年纯善天真的人，也能护你一生无忧无虑。”
女妖再次饮尽酒水，自顾拿了一颗她桌上的蜜饯，放入口中，说，“很甜。”
“你若喜欢，都拿去吧。”
李慕婉递过去，脑袋还在思索二人为何共生的枷锁。
台下说书先生又换了新故事，声音传入游神的李慕婉耳中。
“那书生前世救了未化形的白狐，白狐修成人形等待转世投胎的书生，可男子却身中妖毒，侵入心脉，狐妖为报恩以心头血为其解毒，修为跌落，需以凡人寿元为引，方可维持性命。
可她不愿吸食无辜之人阳气维持生机，书生也没有再长的百年，他以自己阳气供给白狐，白狐以自身修为延续他的寿元，故而才有人妖共生之说。”
狐妖起身朝自己丈夫走去，说书先生的故事讲完，李慕婉方才明悟，正是那白狐与凡人男子的故事。
她起身想拦下人再说点什么，酒肆外的一道身影挑帘入内，他抬眸时目光精准地落在角落那身着宽松白袍，头戴斗笠的人。
李慕婉双瞳睁大，口中呢喃，“师父？”
王林穿过人群径直朝她走去，李慕婉起身垂首贴在墙根，一副做了错事的摸样等着挨训，心虚地喊着眼前压迫的身躯，“师，师父……”
王林端详着她窘迫的模样，可怜中带了几分招摇，那不合身的衣裳衬出几分俏皮，“昨日买的新衣裳不喜欢，要穿师父的？”
“是何故不声不响地要自己跑出来？让为师担心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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