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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属于贝克家的茧里，壁炉持久地发出木柴裂开的噼啪声。
父亲在圣诞节的前一周就开始为妻女织围巾，他的手掌宽厚粗糙，编织出的线条却十分细致。
丽莎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，一边听父亲断断续续地讲故事，一边看着那红色的毛线一寸寸生长，逐渐变成一条柔软厚实的围巾，尾端绣着可爱的图案。
平安夜的中心是厨房，肉桂、豆蔻、苹果和火鸡的香气惹得人肚子咕咕作响。
丽莎趴在窗前数雪花，隔一会儿就会溜进去，假装帮忙搅拌糖浆，实则偷偷舔舐食指沾上的甜蜜。
父亲会帮母亲往火鸡腹中塞香料，分工明确地做焦糖布丁和糖霜馅饼，暖烘烘的炉子光映亮了他们含笑的眼角。
她会像英格兰每一个小孩子那样期待第二天清晨，期待床头圣诞袜中出现的礼物。
后来去了孤儿院，圣诞节沦为日历上一个空洞的词汇，唯一的意义是那天会多一瓶牛奶和一块抹果酱的蛋糕胚。
没有人挂袜子，没有礼物，没有弹动的布丁，红色的毛线围巾成了梦境里褪色的影片。
直到那个冬天，艾琳出现了。
女孩的眼眸像初春新生的嫩芽，和曾经的她一样，带着不谙世事的清澈。
她喜欢在下雪时把脸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，呵出的雾在窗上凝固成脆弱的膜。
“丽莎姐姐，”
她总是这样轻轻唤她，眸子里倒映着窗外模糊的世界，“为什么只有冬天会下雪呢？”
十四岁的丽莎不再是七岁的样子，她早已不相信会有脖子上挂铃铛的驯鹿拖着雪橇在夜空里奔跑，也早就知道会从烟囱爬进房子、戴红帽穿红绒长袍的老人只是童话。
但当艾琳邀请她在平安夜里溜出房间，去追寻圣诞老人的踪迹时，她没有拒绝。
艾琳牵着她的手在寂静的夜里飞奔，她们来到偏僻走廊的窗前，把一条红色的细绳子系在冷冰冰的窗户栏杆上。
“这样圣诞老人就能发现我们了，”
她踮起脚，用冻僵的手指笨拙地打绳结，语气认真且笃定，“他会把礼物从缝隙里扔进来！”
雪夜里，女孩回头看向她，那双笑吟吟的浅绿色在雪光映照下明晃晃地闪烁着，像不断飞过的流星。
次日清晨，她们早早回到那扇窗前。
红绳已经被冬日的寒风卷走，地板上空无一物，只有一些随处可见的肮脏尘埃。
她知道她肯定会感到失落，心里早就组织好了安慰的词句，正要开口时，却见艾琳突然笑了起来。
“骗到你啦！”
女孩狡黠地眨了眨眼，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，迅速地塞到她手里。
那东西触感粗糙，丽莎低下头，看见一只用深绿色毛线织成的左手手套，针脚有些歪斜，掌心处绣着一个简陋的笑脸小人——圆溜溜的脑袋，几条垂落的线是头发，两个黑点是眼睛，半圆形的是笑起来的嘴巴。
简单得有些滑稽，却莫名生动。
她愕然地抬起头，看见艾琳伸出右手朝她摇了摇，另一只手套戴在她手上，掌心绣着同样的笑脸。
“我就是圣诞老人呀，”
女孩凑近她，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氤氲，“你竟然没有发现。
是不是被我惊到啦？”
她的声音变轻了些，带着难为情的羞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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