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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昂热，你真的老了。”
梅涅克·卡塞尔缓缓扶起他笑道，“辛苦你了，特意建了一个以我为名字的学院，来歇歇吧。”
他的笑容依旧像1900年那个夏天之前一样，带着德意志阳光般的灿烂。
“这下是真的见鬼了.....”
昂热看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，象牙白的西装袖口纤尘不染，带着一股旧时代高级烟草与古龙水混杂的淡香。
可他自己的指尖却沾着粘稠的、尚未干涸的暗红，那是刚才从胸膛巨大的空洞里涌出的东西，此刻却奇异的不再疼痛，只有一片虚无的凉意。
“兄弟，看来我己经死了，这是所谓的天堂喽？”
昂热伸了个懒腰，懒洋洋的说道，“我还以为我会下地狱嘞，我这恶魔真是幸运，上杉越从哪呆着呢我去看看他。”
“抱歉昂热，”
梅涅克·卡塞尔摇了摇头，“你还不能上天堂。”
浓雾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，将远处的残破庄园景象揉碎、模糊。
只有他和梅涅克所站的方寸之地清晰，像舞台中央孤零零的光圈。
“你还没有复仇。”
“复仇？”
昂热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相互刮擦，“你指的是躺在棺材里苟延残喘的一百年，还是再培养一群孩子代替我奔赴死地？”
“没错，这是人类的使命。”
梅涅克淡淡的说道，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两只玻璃杯，琥珀色的液体在其中轻轻晃动，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，与这死寂的背景格格不入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复仇失败，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？”
昂热没有接。
他的目光落在梅涅克胸口，那里别着一枚古老的狮头徽章，鬃毛如黄金般闪耀，没有一丝血污。
“我累了，梅涅克。”
“我己经为复仇死了，我曾经也想做个衰仔，或者当个纨绔子弟。
我也是个很爱潇洒的人啊。”
昂热说出了从未对任何人，甚至对自己也未曾真正承认的话。
百年的重量在这一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脊柱上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“累？”
梅涅克仰头喝了自己那杯酒，喉结滚动，仿佛真的能品尝到滋味。
“希尔伯特，你说的没错，死亡才是最漫长的休息。
但是你不一样，”
他指了指自己，又指向昂热，“你还没有死，就像路途中火车一样，只是中途下车休息一下而己。”
梅涅克递给昂热一把刀，昂热低头，刀身上映出的却不是他如今沧桑的面容，而是一张年轻、燃烧着复仇烈焰的脸——是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个他。
“这才是你，永远都是你。”
梅涅克的话尖锐得像针，却又包裹着某种悲悯的柔和。
“昂热，我死的时候，昏迷中的你似乎说了一句话——”
梅涅克·卡塞尔向前一步，身影在雾中显得有些摇曳不定，如同水中倒影。
昂热打了个激灵，眼神逐渐锋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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