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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我们即使知道了这两字,也不用“好乎”
或“是也”
,还是用“好呀”
或“是唉”
。
因为白话是写给现代的人们看,并非写给商、周、秦、汉的鬼看的,起古人于地下,看了不懂,我们也毫不畏缩。
所以太炎先生的第三道策,其实是文不对题的。
这缘故,是因为先生把他所专长的小学,用得范围太广了。
我们的知识很有限,谁都愿意听听名人的指点,但这时就来了一个问题:听博识家的话好,还是听专门家的话好呢?解答似乎很容易:都好。
自然都好;但我由历听了两家的种种指点以后,却觉得必须有相当的警戒。
因为是:博识家的话多浅,专门家的话多悖的。
博识家的话多浅,意义自明,惟专门家的话多悖的事,还得加一点申说。
他们的悖,未必悖在讲述他们的专门,是悖在倚专家之名,来论他所专门以外的事。
社会上崇敬名人,于是以为名人的话就是名言,却忘记了他之所以得名是那一种学问或事业。
名人被崇奉所**,也忘记了自己之所以得名是那一种学问或事业,渐以为一切无不胜人,无所不谈,于是乎就悖起来了。
其实,专门家除了他的专长之外,许多见识是往往不及博识家或常识者的。
太炎先生是革命的先觉,小学的大师,倘谈文献,讲《说文》,当然娓娓可听,但一到攻击现在的白话,便牛头不对马嘴,即其一例。
还有江亢虎博士,是先前以讲社会主义出名的名人,他的社会主义到底怎么样呢,我不知道。
只是今年忘其所以,谈到小学,说“‘德’之古字为‘悳’,从‘’从‘心’,‘’即直觉之意”
,却真不知道悖到那里去了,他竟连那上半并不是曲直的直字这一点都不明白。
这种解释,却须听太炎先生了。
不过在社会上,大概总以为名人的话就是名言,既是名人,也就无所不通,无所不晓。
所以译一本欧洲史,就请英国话说得漂亮的名人校阅,编一本经济学,又乞古文做得好的名人题签;学界的名人绍介医生,说他“术擅岐、黄”
,商界的名人称赞画家,说他“精研六法”
。
……
这也是一种现在的通病。
德国的细胞病理学家维尔晓(Virschow),是医学界的泰斗,举国皆知的名人,在医学史上的位置,是极为重要的,然而他不相信进化论,他那被教徒所利用的几回讲演,据赫克尔(Haeckel)说,很给了大众不少坏影响。
因为他学问很深,名甚大,于是自视甚高,以为他所不解的,此后也无人能解,又不深研进化论,便一口归功于上帝了。
现在中国屡经绍介的法国昆虫学大家法布耳(Fabre),也颇有这倾向。
他的著作还有两种缺点:一是嗤笑解剖学家,二是用人类道德于昆虫界。
但倘无解剖,就不能有他那样精到的观察,因为观察的基础,也还是解剖学;农学者根据对于人类的利害,分昆虫为益虫和害虫,是有理可说的,但凭了当时的人类的道德和法律,定昆虫为善虫或坏虫,却是多余了。
有些严正的科学者,对于法布耳的有微词,实也并非无故。
但倘若对这两点先加警戒,那么,他的大著作《昆虫记》十卷,读起来也还是一部很有趣,也很有益的书。
不过名人的流毒,在中国却较为利害,这还是科举的余波。
那时候,儒生在私塾里揣摩高头讲章,和天下国家何涉,但一登第,真是“一举成名天下知”
,他可以修史,可以衡文,可以临民,可以治河;到清朝之末,更可以办学校,开煤矿,练新军,造战舰,条陈新政,出洋考察了。
成绩如何呢,不待我多说。
这病根至今还没有除,一成名人,便有“满天飞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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