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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《药》的收束,也分明的留着安特莱夫(L.Andreev)式的阴冷。
但后起的《狂人日记》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,却比果戈理的忧愤深广,也不如尼采的超人的渺茫。
以后虽然脱离了外国作家的影响,技巧稍为圆熟,刻划也稍加深切,如《肥皂》、《离婚》等,但一面也减少了热情,不为读者们所注意了。
从《新青年》上,此外也没有养成什么小说的作家。
较多的倒是在《新潮》上。
从一九一九年一月创刊,到次年主干者们出洋留学而消灭的两个年中,小说作者就有汪敬熙、罗家伦、杨振声、俞平伯、欧阳予倩和叶绍钧。
自然,技术是幼稚的,往往留存着旧小说上的写法和语调;而且平铺直叙,一泻无余;或者过于巧合,在一刹时中,在一个人上,会聚集了一切难堪的不幸。
然而又有一种共同前进的趋向,是这时的作者们,没有一个以为小说是脱俗的文学,除了为艺术之外,一无所为的。
他们每作一篇,都是“有所为”
而发,是在用改革社会的器械,──虽然也没有设定终极的目标。
俞平伯的《花匠》以为人们应该屏绝矫揉造作,任其自然,罗家伦之作则在诉说婚姻不自由的苦痛,虽然稍嫌浅露,但正是当时许多智识青年们的公意;输入易卜生(H.Ibsen)的《娜拉》和《群鬼》的机运,这时候也恰恰成熟了,不过还没有想到《人民之敌》和《社会柱石》。
杨振声是极要描写民间疾苦的;泛敬熙并且装着笑容,揭露了好学生的秘密和苦人的灾难。
但究竟因为是上层的智识者,所以笔墨总不免伸缩于描写身边琐事和小民生活之间。
后来,欧阳予倩致力于剧本去了;叶绍钧却有更远大的发展。
汪敬熙又在《现代评论》上发表创作,至一九二五年,自选了一本《雪夜》,但他好象终于没有自觉,或者忘却了先前的奋斗,以为他自己的作品,是并无“什么批评人生的意义的”
了。
序中有云──
“我写这些篇小说的时候,是力求着去忠实的描写我所见的几种人生经验。
我只求描写的忠实,不搀入丝毫批评的态度。
虽然一个人叙述一件事实之时,他的描写是免不了受他的人生观之影响,但我总是在可能的范围之内,竭力保持一种客观的态度。
“因为持了这种客观态度的缘故,我这些短篇小说是不会有什么批评人生的意义。
我只写出我所见的几种经验给读者看罢了。
读者看了这些小说,心中对于这些种经验有什么评论,是我所不问的。”
杨振声的文笔,却比《渔家》更加生发起来,但恰与先前的战友汪敬熙站成对跖:他“要忠实于主观”
,要用人工来制造理想的人物。
而且凭自己的理想还怕不够,又请教过几个朋友,删改了几回,这才完成一本中篇小说《玉君》,那自序道──
“若有人问玉君是真的,我的回答是没有一个小说家说实话的。
说实话的是历史家,说假话的才是小说家。
历史家用的是记忆力,小说家用的是想像力。
历史家取的是科学态度,要忠实于客观;小说家取的是艺术态度,要忠实于主观。
一言以蔽之,小说家也如艺术家,想把天然艺术化,就是要以他的理想与意志去补天然之缺陷。”
他先决定了“想把天然艺术化”
,唯一的方法是“说假话”
,“说假话的才是小说家”
。
于是依照了这定律,并且博采众议,将《玉君》创造出来了,然而这是一定的:不过一个傀儡,她的降生也就是死亡。
我们此后也不再见这位作家的创作。
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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