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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晚宴还有几个小时，夏霖抽空回了趟家，打算安顿好叔叔再出门。
结果刚推开家门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客厅如同台风过境，靠垫里的羽绒飞得满天都是，椅子四脚朝天，夏禹顶着一个倒扣的塑料垃圾桶当头盔，手舞足蹈地站在沙发上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夏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：“你们给他喂药了吗？”
陈玉卿从一堆羽绒里举起手：“喂了喂了，我看着他吞下去的，绝对按说明书上的剂量，一片不多，一片不少，”
旁边试图把椅子扶正的王弼一脸懵：“等等，你也喂了？怎么不跟我说一声？我半小时前刚喂过他一次啊，”
夏霖看向靠在窗边，事不关己的何晏：“……那你呢？”
“不多，我看他们喂得挺积极，也就顺手补了两顿的量。”
夏霖眼前一黑，再看向地上已经开始打滚的叔叔，当机立断：“别愣着了，赶紧送医院洗胃，这分明是药物中毒了。”
总算把叔叔塞进了车，何晏陪着她一起将夏禹送到医院急诊室。
就在夏霖办完手续转身的功夫里，原本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叔叔，连同站在他旁边的何晏，一起不见了踪影。
“我叔呢？”
夏霖心头一紧，冲回急诊室门口，只看到王弼和陈玉卿面面相觑。
“何晏说带他去洗手间……”
夏霖心急如焚，找到坐在走廊处的何晏，他神色如常，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。
夏霖一脸严肃，“你是不是故意把他弄丢的？”
何晏迎着她的目光，没有半分闪躲，坦然得令人发指，“是啊，被你发现了呢。”
夏霖一口气堵在胸口，真想掐死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无辜的混蛋，眼下只能选择最直接的方式，报警。
然而，一番折腾后，叔叔竟然是自己跑回了熟悉的精神病院。
王稚亲自开车把人送回来。
夏霖满头冷汗，拖拽他出来，“叔，听话，跟我回家吧，行吗？”
夏禹死死扒着车门，指甲几乎要抠进皮质座椅里，任凭夏霖怎么说都不肯下来。
“不回去……你们都不穿白大褂……我不认得……”
夏霖忽然意识到，自己或许一直在勉强他待在一个让他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里。
王稚绕到后座，沉稳地拉开车门。
他并没有强行拉扯，温和安抚着夏禹：“叔叔，已经到地方了，可以下车了。”
“我不回去……”
夏霖蹲下身，尽量与车内的叔叔平视：“为什么不回去？你告诉我，好吗？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何晏欺负你了？”
“影子……墙里有影子在说话……好多好多人……”
“那都是你的幻觉，我们按时吃药，吃了药就听不到了。”
“不是幻觉，他们说要带你走，要把你也埋进墙里，我听到了，墙里的影子，在叫你名字。”
王稚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骤变的神色：“怎么了？”
夏霖怔怔地看着叔叔那双被恐惧填满的眼睛，又看着他此刻紧紧拽着王稚白大褂衣角的手。
“王医生，能不能……让他暂时住在你那里。”
王稚略显惊讶：“我院里确实有专门的看护病房，环境更专业，但家属通常更倾向于让病人待在熟悉的家庭环境里……”
“他信任你，在你身边，至少他能睡个安稳觉。”
王稚沉默地看了她几秒，又看了看依赖地靠着自己的病人，“我会安排最好的单人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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