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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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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成干脆把老屋的门窗都钉死，领着弟妹们在租来的房子里继续他们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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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，二强也找到了一个相对固定一点的工作，在一家合资公司做后勤，说是后勤，不过是打杂，就是外国人所谓的officeboy。
但是按公司的规定，着装也必须稍规整一些。
二强第一回穿了齐整的衬衫西裤时，别扭得手脚像不是自己的，支棱着，衣服尴尬，人也尴尬。
慢慢地，他习惯了衣服，也习惯了这份工作。
这里的环境是他过去不曾接触过的，安静，清洁，封闭，室内恒温，充斥着厚重沉闷的、混着空气清洁剂香气的味道。
这里的人也是他从没有相与过的。
他们神色略有点倨傲，谈吐文雅，男人女人无不微呈四十五度角地仰着头走路，彼此称呼英文名字，二强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些古怪的发音与真人对上号。
在二强看来，他们姿势多少有些怪异，人也多少有点怪异，讲话的内容极其高深而无趣，却又带着莫名的神秘。
这个工作，是乔一成有一次在该公司采访时，结识了这里人事部门的主管，正巧谈到要招一个勤务人员，一成便推荐了自己的弟弟。
慢慢地，公司里的人也觉得乔二强这个人挺勤快，人也厚道老实，二强算是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。
孙小茉家里人对二强的工作变迁非常地满意，也越发地对二强这个人满意起来，更加频繁地叫二强到家里去吃饭。
二强开始总是不大愿意去，后来，被叫得多了，觉得不去也不大好，去了，孙家人的热情叫他感动而难受，他觉着自己好像被一股大力推着搡着，一路向前向前，可是前面是什么地方，他完全没有主意。
这一年过旧历年的时候，孙家叫二强年三十就过去，二强推却了半天到底还是推不掉，最后说定，二强先在自家吃年夜饭，八点半再上孙家去。
年三十晚上，乔家老爹和几个儿女，外加大儿媳妇，团团地坐在旧得像文物一般的八仙桌前，吃团圆饭。
一成他们电视台年终分了不少的东西，居然有海南的大对虾，一成给家里带了点儿，一人只摊到一只。
四美飞快地把自己的一份儿吃掉之后，又拣一个，一成说：那个是二强的，你从小就是这样，大了还没改！
四美的声音充满了整间屋子，语速飞快，一字一句都好像在半空中打着转，快活地在飞：人家二强还要赶二场，孙家有的是好东西等着毛脚女婿，这个就让给我吃算啦！
哦？二哥？
二强埋着头，吃着，头也不肯抬。
一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，提醒他：二强，回头去孙家，别喝多了。
二强抬眼看大哥，眼睛里的茫然无措使他看上去突然像个孩子，然后，他点点头。
可二强还是喝多了，醉了。
他没想到孙家这一次是要把他介绍给所有的亲朋，当然是作为小茉未来的爱人。
二强不知道孙家原来有这么多亲戚，挤满了小茉家的三间屋子，每间屋里都摆了桌年夜饭。
孙小茉的妈妈牵着二强一间屋一间屋地介绍，这个是大姨，这个是二姨，这个是三舅，三舅妈，这是小叔叔，那边的是大伯和二伯。
这个就是我家女婿。
小茉妈说。
二强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只得一杯接一杯地陪着孙家的亲友们喝着白酒，小茉的表姐对小茉说：你家那个人快喝醉了，你不管管？
小茉坐着动也不动，微斜了眼远远地睇二强一眼，说：管他！
神情矜持又带着女孩子对男朋友十拿九稳的一种得意。
二强喝多了，眼前的东西开始像水里的倒影儿在漂。
小茉妈和小茉两个把他扶到小茉的卧室。
这里也摆了一桌酒，坐着孙家亲友中的一些年轻的女人，小茉让二强睡在她的**，把帐子放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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