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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煊似乎早已料到了他这般态度,并不往小榻上去,转身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有他半人高的长锦盒,复上前握住顾元琛的手,满心欢喜地说道:“皇叔,您看!
这是前些时日煊儿功课长进,父皇赏给煊儿的宝剑,说是西洋人自市舶进贡的,与我们中原的剑不同。”
他挽着顾元琛坐下,小心翼翼地打开那锦盒,软缎上并排放着一长一短两把细剑,并无剑鞘,剑柄镶嵌宝石,华丽非常,的确与中原之剑形制不同。
“煊儿想着,皇叔在外征战多年,很是辛苦,何况自煊儿出生,就不曾见过皇叔,没有像待敏皇叔那样尽过子侄的孝道,所以煊儿想把这宝剑送给皇叔!”
宝剑光华流彩,顾元琛的目光也不由得在那泛着银光的剑身上停留了一瞬,只是他看着顾煊稚嫩的脸庞,回味着这孩子有些过于用力的讨好,心中更生出难以言说的疲累。
“殿下此番心意,臣心领了。
只是此双剑乃陛下所赐,意义非凡,殿下更当好好珍藏,臣若受之,心有惶恐,至于叔父子侄之道,臣更不敢高攀,还请太子殿下见谅。”
他拒绝得干脆利落,不留给顾煊丝毫转圜的余地。
到底是一个四岁的孩子,藏不住太多心事,被如此回绝,顾煊眼底的光霎时黯淡下去,扶在锦盒上的小手亦微微收紧,有些委屈和失落,默默低下了头。
“好吧……是煊儿唐突了。”
顾元琛将他这番神色看在眼里,心中轻叹了一声,终是放缓了些许语气,轻拍了拍顾煊的肩膀。
他温声道:“储君之责固然深重,可殿下也当爱惜自身,读书习武虽要紧,也需张弛有度,您年纪尚小,不必太过紧逼自己,宫中若无玩伴,便让陛下为您寻几个伴读,莫失了少时欢乐。”
他认真安抚,却在心里暗笑,自己是何时变得这般重情,如此啰嗦,莫不是看着这个孩子,又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吧。
顾煊还未开口,冯金便在门外躬身禀报:“见过王爷,太子殿下,王爷,陛下请您至紫宸殿一叙。”
看着他衣角消失在殿门外,顾煊面上属于孩童的笑容一分都不见了,侍女上前想要为他收起锦盒,却见他猛地将手按在那锦盒上,尚幼嫩的手指被剑身割破,流着鲜血,他却抿紧嘴唇,始终一言不发。
*
行至正殿门外,恰遇燕儿离开,她低垂着头,步履匆匆,年纪轻轻却周身迟暮之气,顾元琛正欲告知如今太子就在暖阁,她却当真如宗馥芬所言,只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,向顾元琛问了声安后便漠然离开了。
紫宸殿内蕴着浓重的药气,只是顾元珩并未如往常那般端坐御案之后,而是半倚在内殿的暖榻上喝着药,神色疲累而郁结。
“微臣参见陛下。”
“不必拘礼,你坐吧——朕先不喝了,都下去吧。”
顾元珩揉了揉额角,接过清茶压下口中的苦涩,目光落在顾元琛身上,瞧他身穿一件暗红色的外袍,有些诧异地问道:“可是今日你府中有事?朕记得你过年时从来不喜穿红。”
“并无要事,”
顾元琛垂眸答道,由冯金引着坐在了暖榻另一边,“只是府中管家今日成婚罢了。”
闻言,顾元珩沉默了一瞬,语中竟略带了些歉意:“朕并不知有此喜事,方才急召你入宫,可有惊扰吗?”
“皇兄言重了,您召臣子入宫,如何算得惊扰,臣已经安排妥当了。”
冯金上了新茶,两人皆饮茶不语,并着偶尔噼啪作响的炭火,更衬得殿内寂静。
“皇兄可有要事相议?”
顾元珩命冯金去取奏报,交给顾元琛,语气也沉凝了几分:“不只是要事,还有些话要同你说——不过你先看看这益州的急报,今晨刚至。”
急报中详述了自去岁秋后,益州境内出现了一股组织严密的流寇,日益猖獗。
去岁小寒前夕,这群匪贼竟制造了原益州知府陆质一家满门被劫杀焚尸的惨案,因尸身焚毁严重,直至除夕前才确认身份,故而今日才急呈御前。
顾元琛紧盯着陆质二字,双手有些颤抖。
“朕记得这陆质曾受你提拔,文章做得不错,为官勤勉,只是不记得他如何去了益州。”
“确有此事,其父是先帝旧臣陆蒙煦,故而得臣提拔,”
顾元琛放下奏报禀道,“盛宁四年初,寒灾的时候,他安置流民不利,被下放离京了。”
“因陆蒙煦提拔?”
有些熟悉的名字,让顾元珩陷入一时沉思,顾元琛便略提起旧事。
“皇兄操劳,当是一时忘了,他是先祖帝时的老臣,您登基后,曾与臣弟肃清不少与石贼往来甚密的官员,不过他当年是遭人构陷的……只是此人心气太高,为他翻案后,仍郁结不已,便称要追随先祖帝自缢了,当时朝中无人可用,臣觉陆质有才,故提拔他入朝为官,不想他在朝中并无建树,又被下放至江南。”
顾元珩安抚道:“与你无关,他既能升任益州知府,便也是有才能的……下放,可是与赵书礼有关?”
顾元琛微微颔首。
赵书礼在他去往北境后不久便病逝了,如今也成了记忆中的名字,他不想再陪着天子回忆往昔,便只言问道:“皇兄可是觉得此案有什么不妥之处?臣与陆质多年未见,仅几年前将府上一名已故护卫之妹托他照料,回京后更是未得消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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