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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对我们来说,这已经是巨大胜利了!
他那根紧绷到极限,眼看就要嘣一声断掉的执念之弦,终于被我们这通连哄带……呃,连共情带点拨的“组合拳”
,轻轻地,柔和地,拨动了一个音,撬开了一丝缝隙。
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,我和松磬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,笼罩在这座小院上空,浓烈得如同实质的“历史应力”
——那份因“未竟之作”
而凝结了千年的憾恨与焦灼——就像个被针尖戳破的气球,开始以一种虽然缓慢,却无法逆转的势头,丝丝缕缕地逸散,消融。
谈判还没结束,但最吓人,最剑拔弩张的对抗阶段,看样子是熬过去了。
接下来是怎么把这丝松动的缝隙扩大,让这份遗憾真正地流走,释然。
我和松磬飞快地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如释重负的微光,以及“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需警惕”
的紧绷。
窗内,李嵩依旧坐在他的画案前,但整个人的姿态,不再像一开始那样,是尊写满了“绝望”
二字的石雕。
他伸出手,这一次,是真真切切地,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,轻轻抚摸着画上那只孤鹜的翅膀。
眼神里翻涌着太多东西,却不再是一片吞噬一切的,绝望的漆黑。
李嵩那句“有些许道理”
,轻得像片羽毛,却像根最细的针,精准地刺破了凝结在这间小小画室里最厚重,最坚硬的那层绝望冰壳。
烛火不再癫狂地跳舞,墙上那些张牙舞爪,仿佛要噬人的影子,也收敛了爪牙,变得驯服而安静。
空气里那股之前几乎要割裂皮肤,尖锐到刺耳的“弦音”
,此刻微弱下去,变成了一种低沉的,持续的嗡鸣,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,倒像是一头受了重伤的巨兽,蜷缩在角落,压抑着痛苦的喘息。
我和松磬几乎是同时,在心里偷偷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额头上刚才因为紧张和对抗而冒出的细汗,被窗外溜进来的夜风一吹,凉飕飕的。
最吓人,最直接的“能量对抗”
阶段,看样子是熬过去了。
森言要是在这儿,估计已经开始记录“情绪峰值下降曲线”
了。
但我们俩都门儿清,这远不是唱《难忘今宵》,打包走人的时候。
李嵩眼睛里那片茫然和松动,看着更像是一个跟命运掰手腕掰到精疲力尽,胳膊都麻了的人,暂时,不得不松开了手,而不是真心实意地想通了,放下了。
那根叫“执念”
的弦,只是暂时没那么绷了,可还没断呢。
松磬到底是心思更活络,反应也快。
她趁着这短暂的平静,又上前了那么一小步,姿态依旧是从容不迫,但声音放得更缓,更柔,像在引导一个迷路的孩子回忆回家的方向:
“先生既然觉得这话有点意思,何不暂且把‘必须画完它’这个念头放一放,先跟我们聊聊这幅画本身?”
她微微侧头,目光温煦地落在那幅未完成的绢面上,“就说说这只鹜吧——您当初,是在什么地方,什么样的天气,什么样的心境下,第一眼看见它,然后就铁了心,非要把这‘翅膀张开了却还没飞起来’的一刹那,给永远留下来的?”
她想用创作之初那份最纯粹,最鲜活的悸动和美好,去冲淡,至少是去暂时覆盖结局的苦涩和遗憾。
这招很聪明。
李嵩的目光果然又被牵引回了画上,指尖依旧无意识地,轻轻地来回抚摸着鹜那已经完成的,墨色润泽的翅膀羽毛。
他沉默了好一会儿,久到我都以为他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了。
终于,他那干裂得起皮的嘴唇翕动了几下,声音飘忽,像是从很远的水塘边飘回来:
“城西……金明池再往西,有片野塘,没什么人去的……”
他的眼神开始失焦,越过眼前的烛光和绢帛,望向了记忆深处某个雾气蒙蒙的清晨,“深秋了,早上冷得呵气成霜,塘面上笼着一层薄雾,将散未散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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