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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过时间的感觉,每次都不一样,没有一次是让人完全舒服的。
上次去建康是那种湿漉漉,带着草木清香的黎明,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这次可好,当那股熟悉的失重感和空间扭曲好不容易平息下去,脚还没站稳,一股复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气味就劈头盖脸地糊了上来——河水特有的,带着点土腥和水藻腐败的气味,燃烧柴炭和煤球的烟味,密集人群和牲畜身上散发出的,热烘烘的体味汗味,还有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的,浓郁到有些呛人的香料味道……全都混在一起,强势地宣告着:你来到了一个极度鲜活,也极度“有味道”
的时代。
紧接着,声音的浪潮汹涌而至。
不是单一的某种声响,而是无数种声音织成的一张厚重,喧嚣,几乎不间断的网。
高高低低的叫卖吆喝,木制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咕噜声,马蹄嘚嘚,船橹划水的欸乃声,孩童尖锐的嬉笑打闹,远处酒楼隐约传来的丝竹管弦……所有这些声音混在一起,并不刺耳,却充满了一种蓬勃到近乎蛮横的生命力,嗡嗡地响在耳边,让人一时有些耳鸣。
我和松磬就站在这样一条熙熙攘攘的河岸街道旁边,有点发懵。
脚下是略显泥泞的土路,混着些碎石子,硌得慌尽管我们的“脚”
其实没真正踩实)。
眼前是宽阔得让我惊讶的河道,河水不算清澈,泛着黄绿色,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。
有大肚子的漕船,有带篷的客舟,有简陋的渔船,帆影交错,橹桨翻动,把整条河都塞得满满当当,简直比节假日的西湖还热闹。
河对岸是连绵起伏的灰瓦屋顶和飞翘的屋檐,酒楼店铺门口挂着彩色的旗幡和招牌,在午后的阳光下招展,晃人眼睛。
最让人目不暇接的是人。
真的,太多了。
穿着各色长袍短衫,襦裙褙子的男女老少,像潮水一样在我们身边涌过。
挑着颤巍巍担子的小贩,吆喝着“香糖果子”
,“新鲜菜蔬”
;赶着驴车,脸上写满风霜的脚夫;摇着折扇,步履从容的士人书生;还有被仆妇牵着,好奇张望的垂髫小儿……所有人都行色匆匆,或悠闲漫步,但无一例外,对我们这两个发型奇怪,衣着古怪,突兀出现在路边的“隐形人”
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这种彻底的“无视”
,在这样摩肩接踵的环境里,反而让人生出一种荒诞的孤立感。
“哇哦,”
站在我旁边的松磬轻轻吸了口气,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惊叹。
她今天穿了身利落的深色运动款裤装,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干脆的马尾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脖颈。
此刻,她正睁大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,近乎贪婪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,从河上的船只到行人的服饰,再到店铺的招牌幌子。
“这可比博物馆里那幅放大了的《清明上河图》复制品带劲多了……活过来了,全都活过来了!”
她压低声音,语气兴奋,“这就是汴京?我们现在是在……虹桥附近吗?”
“应该就是外城沿汴河的这一带,具体是不是虹桥不好说。”
我努力回忆着出发前,殷朔和林一一抓着我们恶补了半天的汴京城市布局图和风俗志,“能量锚点会把我们投放在尽可能靠近目标‘历史应力’核心的活动区域,但误差肯定有,几百米甚至更远都有可能。
李嵩是宫廷画师,按说应该在皇城附近的翰林图画院当值,但他如果生病了,可能住在内城的宅邸,也可能在城外有比较安静的私宅或者常去写生的地方……总之,我们得先确定自己的大概方位,然后再开始找。”
森言在我们出发前,给了我们一个简单的辅助工具——一个只有我和松磬能看见的,半透明状的能量指针,悬浮在各自视线边缘的下方。
它会指向“历史应力”
波动最强烈的方向。
但此刻,那指针像个没睡醒似的,有些模糊地颤动着,方向大致指向河对岸那片屋宇更加密集,街巷更显复杂的区域。
“在那边。
但范围太大了,跟大海捞针差不多。”
我皱了皱眉,低声说。
“那就走呗,站着也等不来答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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