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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桩，每一件，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慕容清婉的心上。
她无法想象，这些曾经锦衣玉食的亲人，是如何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，挣扎求生，还要背负着叛国的罪名，受尽白眼和欺凌。
“都过去了，舅母，都过去了……”
她只能一遍遍地安慰，心中对柳家、对二皇子、对幽冥阁的恨意，却更深了一层。
回到靖王府，张管家早已带着全府仆役在门外恭迎。
府内张灯结彩，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和热水、新衣，周到细致，给足了沈家面子和温暖。
沐浴更衣，换上干净体面的新衣，沈家众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，虽然容颜已改，但那份沉淀下来的气度，却更加令人心折。
待沈家众人在靖王府安顿妥当，慕容清婉来到大舅舅沈啸天暂居的厢房。
她屏退左右，亲自为舅舅斟了盏茶，这才轻声问道：大舅舅，方才人多口杂不便细问。
我看姥爷气色很是不好，这一路上可是旧疾又犯了？沈啸天接过茶盏，布满厚茧的手指微微发颤，长叹一声：你姥爷这些年在流放地落下不少病根。
原本就有些咳喘的毛病，加上北地苦寒，这些年愈发重了。
前几日快到京城时，许是心情激荡，又染了风寒，竟是一病不起他声音哽咽，这个在战场上刀剑加身都不曾皱眉的汉子，此刻眼中却盈满痛楚：清婉，你医术好，定要好好为你姥爷诊治。
他苦熬了这么多年，好不容易等到沉冤得雪的日子慕容清婉心头一紧，连忙握住大舅舅粗糙的手：舅舅放心，我这就去为姥爷看诊。
既然回到了京城，用上好的药材精心调养，定能让姥爷好转。
她说着立即起身，却又被沈啸天唤住：清婉舅舅还有何吩咐？你姥爷昏迷前一直念叨着你娘的名字沈啸天声音低沉，他说最对不住的，就是没能护住清歌慕容清婉眼眶一热，强忍住泪水：舅舅，都过去了。
如今我们一家人团聚，往后的日子还长。
我这就去给姥爷诊治。
她快步走向外祖父居住的院落，心中很是酸楚。
既然老天让她重获亲人，她定要倾尽所能，护他们周全。
慕容清婉快步穿过回廊，来到特意为外祖父安排的静养院落。
院中已有靖王府的仆役在轻声忙碌，见到她来，纷纷恭敬行礼。
“外祖父情况如何？”
慕容清婉问守在门外的沈家老仆沈忠，这位忠仆是当年自愿跟随沈家流放的。
沈忠老泪纵横：“回表小姐，老太爷一直昏睡着，气息很弱，偶尔会含糊地喊几句‘清歌’、‘回家’……老奴看着，心里跟刀绞似的……”
慕容清婉心中一痛，拍了拍老仆的肩膀以示安慰，深吸一口气，推门而入。
室内药味浓郁，却掩不住那股老人身上特有的衰败气息。
沈老将军沈擎天静静地躺在床榻上，双目紧闭，脸色灰败，嘴唇干裂，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
曾经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、令敌人闻风丧胆的“北境战神”
，如今被岁月和冤屈折磨得只剩下一把枯骨。
慕容清婉鼻尖一酸，强压下涌上眼眶的泪水。
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，她必须冷静。
她轻轻坐在床边的绣墩上，伸出三指，小心翼翼地搭上外祖父枯瘦如柴的手腕。
指尖传来的脉象让她心头骤然一沉——脉象沉细微弱，几不可察，且紊乱无序，分明是元气耗竭、五脏俱损之兆！
不仅如此，脉象中还夹杂着一股阴寒凝滞之气，显然是多年积郁在心，加上北境苦寒侵体，已然深入骨髓。
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！
外祖父能撑到京城，全凭一股想要沉冤得雪、再见亲人的意志强撑着。
如今心愿已了，这口气一松，身体便瞬间垮了下来。
她轻轻掀开被子，检查外祖父的身体。
只见老人身上布满了各种伤痕，有陈年的箭疤刀痕，也有流放途中留下的冻疮和劳作磨出的厚茧，瘦得皮包骨头，肋骨根根分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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