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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利娜·符拉西叶夫娜轻轻地哭着，她简直不知道要怎样办才好，要不是她的丈夫在大清早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工夫劝她，她就会没法控制自己了。
巴扎罗夫不止一次地答应他一定在一个月里头回来，最后他终于从他们的挽留的拥抱中挣脱了身子，坐上四轮敞篷车；马跑起来，铃子在响，车轮在转动，——他们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了，尘土定了下来，季莫费以奇伛偻着身子，摇摇晃晃地爬进他的小房子去了；这所小小的宅子里就只有这一对老人，连宅子也突然显得老朽龙钟了；瓦西里·伊凡诺维奇前一忽儿还立在台阶上起劲地摇着手帕，现在他却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，他的头垂到自己的胸前。
“他丢开，丢开我们了，”
他喃喃地说，“丢开我们了；他不高兴同我们在一块儿。
孤独，现在就像手指一样地孤独！”
[40]他接连念了几遍，每次他都把一只手伸出来，食指单独地举起。
后来阿利娜·符拉西叶夫娜走到他身边：把她的灰白的头靠着他的灰白的头，说道：“瓦西亚[41]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，儿子不再需要我们照管了。
他就像一只鹰，高兴飞来就飞来，高兴飞去就飞去；你我却像生在树孔里的两朵蕈子，我们紧紧靠在一处，从来不移动一下。
只有我对你永远不变，你对我也是一样。”
瓦西里·伊凡诺维奇把手从他的脸上取下来，抱着他的妻子，他的朋友，抱得紧紧地，比他年轻时候抱她还要紧些：在他悲痛的时候她安慰了他。
【选自［俄］屠格涅夫：《前夜·父与子》，巴金、丽尼译，北京，人民文学出版社，1979】
[1]德语：《物质与力》。
——原注。
毕黑纳尔（1821—1899），德国的生理学家，自然科学知识的普及者。
《物质与力》在1855年初版发行，主张唯物论与无神论，在当时的俄国青年中间很流行。
[2]《茨冈》：普希金的长诗。
[3]玛特维的法语念法。
[4]枢密顾问官：帝俄时代的三等文官。
[5]亚历山大一世（1777—1825），1801—1825年的俄国沙皇。
[6]法语：社会的福利。
——原注。
[7]亚历山大二世（1818—1881）统治（1855—1881）的初期中参加当时一种文学运动的人的称呼。
[8]指1861年的农奴解放。
[9]加尔梅克人：西伯利亚的游牧民族。
[10]法语：画匠。
[11]俄国货币单位，一卢布的百分之一。
[12]指1812年拿破仑侵略俄国，俄国人焚烧莫斯科的事。
[13]梵蒂冈：罗马教皇所在地，在罗马，内有图书馆，博物院，收藏的书画等都很名贵。
[14]拉斐尔（1483—1520），意大利画家，文艺复兴时期三大家之一。
[15]俄国的一种乡村自治组织。
它的基础是土地共有。
[16]法语：老了。
[17]法语：晚安。
——原注
[18]法语：加诺著的《实验物理学初阶》。
——原注
[19]地名，在中央亚细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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