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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火车》与《贫血》两集中,惭愧,简直找不出一篇像样子的东西!
三十一年夏天,我又来到北碚,写长篇小说《火葬》,从这一年春天,空袭就很少了;即使偶尔有一次,北碚也有防空洞,而且不必像在重庆那样跑许多路。
天奇暑,乃五时起床,写至八时即止,每日可得千余字。
本拟写中篇,但已得五六万字,仍难收笔,遂改作长篇。
九月尾,已获八万余字,决于双十日完卷,回渝。
十月四日入院割治盲肠,一切停顿。
二十日出院,仍须卧床静养。
时家属已由北平至宝鸡;心急而身不能动,心乃更急。
赖友好多方协助,家属于十一月中旬抵碚。
二十三日起缓缓补写小说;伤口平复,又患腹疾,日或仅成三五百字。
十二月十一日写完全篇,约十一万字,是为《火葬》。
它要告诉人们,在战争中敷衍与怯懦怎么恰好是自取灭亡。
五年多未写长篇,执笔即有畏心;越怕越慌,致失去自信。
天气奇暑,又多病痛,非极勉强地把自己机械化了,便没法写下去。
可是,把身心都机械化了,是否能写出好作品呢?过度的勉强,使写作变成苦刑。
我吸烟,喝茶,愣着,擦眼镜,在屋里乱转,着急,出汗,而找不到我所需要的字句。
勉强得到几句,绝对不是由笔中流出来的,而是硬把文字堆砌起来的破砖乱瓦,是没法修改的,最好的方法是把纸撕掉另写。
另写么?我早已精疲力尽!
只好勉强地留下那些破烂儿吧。
这不是文艺创作,而是由夹棍夹出来的血!
故事的地方背景是由我心里钻出来的。
我要写一个被敌人侵占了的城市,可是抗战数年来,我并没有在任何沦陷区住过。
只好瞎说吧。
这样一来,我的“地方”
便失去读者连那里的味道都可以闻见的真切。
我想多方面地去写战争,可是我到处碰壁,大事不知,小事知而不详。
我没有足以深入的知识与经验。
我只画了个轮廓,而没能丝丝入扣地把里面填满。
有人说我写东西完全是碰,碰好,就好;碰坏,就坏,因为我写的有时候相当的好,有时候极坏。
我承认我有时候写得极坏,但否认瞎碰。
文艺不是能瞎碰出来的东西。
作家以为好的,读者未必以为好,见仁见智,正自不易一致。
不过,作者是否用了心,他自己却知道得很清楚。
像《火葬》这样的作品,要是搁在抗战前,我一定会请它到字纸篓中去的。
现在,我没有那样的勇气。
这部十万多字的小说,一共用了四个多月的光阴。
光阴即便是白用,可是饭食并不自来,十行纸——连写抄副本一用了四刀,约计一百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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