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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夏，云南昭通鲁甸地震后，我去震区采访，跟随测绘队员到红石岩堰塞湖测量滑坡体规模。
我们乘坐武警部队的冲锋舟，从堰塞湖一岸到另一岸，只见旁边山坡上所有的树木都齐刷刷地弯折向山体，树干树枝树叶上全是干泥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原来是地震把对面的山震塌了，无数的山石滚落到河水里，产生巨大的冲击波，瞬间改变了这些树木的形状。
只要再有一块大石头再落下来，我们的冲锋舟也会飞到对面山上去。
而在几乎被夷为平地的老北川县城，大自然的恐怖威力更加令人震惊。
当看到被山体滑坡掩埋的北川中学，看到挂在废墟上的“孩子，爸爸妈妈想你”
，那一刻我觉得，纵使呼喊，一发出声就会被群山吞没，纵使哭泣，眼泪一滴下来就会被泥土喝光，剩下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虚无，那虚无堵在胸口让人难以呼吸。
那是2011年夏天，我在汶川地震3周年后来到震区，晚上住在漂亮的新北川宾馆。
新北川县城建造的如同一个欧洲小镇，新学校的塑胶操场，那崭新的塑胶味你甚至都能看见。
当地人说，死的人死了，活下来的活下来了。
还是2014年的昭通，金沙江奔流而过，江这岸是昭通的永善县，对岸是四川雷波县。
地震发生后，江边山崖上许多岩石松动，有坍塌的隐患。
住在半山腰的乡亲，有些被紧急转移到安全地带。
他们生活穷苦，多以在山上种花椒为生。
走过一间低矮的房子时，我看到外墙上用粉笔写着一首诗，那是黛玉的《葬花吟》。
那笔迹明显出自一个孩子，一个小女孩。
我驻足许久，看着这些字，想象那个在江边山崖上读《红楼梦》的女孩，她一定是个有着大眼睛的漂亮女孩。
今生，她能走出这座大山吗？
你又能预言什么呢？今天某网站上原本用来发布中国新冠肺炎疫情统计数据的位置，变成了世界各国的统计数据。
意大利、西班牙、德国、美国……当我看到那些惊人的确诊和死亡数字，无法和一个个人、一个个生命联系起来，产生了一种虚幻的感觉。
新世纪以这样的方式欢迎人类的到来。
那么，人类还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吗？
正写着写着，窗外竟然传来雷声。
你又能预言什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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