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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能感知到未晞那股微弱的气息，正在逐渐消散。
等冲到池边，他一眼就看见岩石上叠得整齐的斗篷和莹白的宫主令，旁边还散乱着未晞脱下的外衫。
池面上，暗紫色的水正泛着诡异的旋涡，软甲的符文碎片像碎掉的星子，不断浮出水面又很快被卷进池底，就像池子正在吐纳一般。
“未晞！”
他嘶喊出声，声音劈碎了禁地的死寂，却只换来池水的沉默。
他纵身跃入池中，刚触到水面，一股刺骨的寒意就穿透战袍直击身体——引魂池的水比西界的万年寒冰更冷，且带着蚀骨的灵力。
他没入水中，战袍被池水染成暗紫，皮肤像被无数冰刃割着。
他顾不上痛，神目穿透浑浊的池水四处搜寻——未晞就在池底不远处，素色的底衫早已被池水浸透，贴身的紫宸宝甲碎成了几片，只有零星的符文还在泛着微光，像苟延残喘的萤火。
她双目紧闭，脸色苍白得像纸，身体随着池水的旋涡起伏下沉，魂魄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探寻不到，若再晚一步，怕是就要被池水彻底吞噬。
“未晞！”
凌玄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，痛得他面目扭曲。
他想起昨日暮色里，她鬓边别着凝露花，笑起来眼底盛着霞光，说“这里很好看”
；想起她接过花时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，脸颊泛红的模样。
她以前总说想回家，但在他面前却都以愉快的模样出现，使他以为那不过是说说罢了，从未察觉到那是一份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的归家执念。
他拼尽全力往池底冲，池水的灵力在排斥他的神格，每往下潜一寸，痛感就加重一分，胸口的血气翻涌，嘴角溢出的鲜血在水中散开，染红了一片暗紫。
可他不敢停——他怕自己慢一秒，就再也抓不住她，怕她像母亲当年那样，连最后一句告别都没留下，就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。
他终于冲到她的身边，伸手将她紧紧揽进怀里。
她一动不动，冷像块寒冰一样。
凌玄用自身的神元凝成屏障，裹住她，试图挡住池水对她魂魄的撕扯，可引魂池的灵力太过霸道，屏障刚形成就被蚀得滋滋作响。
他拧身往池面冲去，池水的旋涡像有千斤重，死死拽着他的脚踝，每往上浮一寸，都像要耗尽他的力气。
神元在快速流失，他的眼前开始发黑，可他死死护住怀里的人儿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：“我带你出去，你可一定要撑住！”
他奋力冲出池水的羁绊，踉跄着落在岩石上。
他轻轻坐下，却依然将她搂在怀中，将仅剩的神元渡进她体内。
神元刚进入未晞的经脉，就被残留的池水灵力反噬，他猛地咳出一口血，溅在未晞的素色内衫上，像开了一朵凄厉的花。
他不敢停，任由反噬的灵力在体内冲撞——他必须救她，哪怕耗尽仙力，承受再多痛苦，他也不能任她就这样死去。
许久之后，未晞的眼睫颤了颤，终于缓缓睁开眼。
模糊的视线里，是凌玄满是血痕的脸，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，嘴角还挂着血迹。
她费力地伸手想替他抹去嘴边的血迹，眼泪随之滚滚而下：“你……为何要救我？”
凌玄的动作猛地一顿，掌心的神元差点溃散。
他看着她眼底的绝望，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，疼得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他握住她颤抖的手，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：“我不能让你死！
你——不能丢下我！”
凌玄的后半句话尚未说完，未晞就又晕了过去。
风卷着池边的幽蓝藤蔓，落下几点冷光，砸在两人身上，又添一抹刺骨的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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