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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翻开笔记本，一页页展示给她看：有画着风筝的，写着“爸爸教我放风筝那天笑了”
；有涂满红色蜡笔的，写着“姐姐最爱吃糖葫芦”
；还有一张画着两个牵手的人影，下面写着“我和妈妈再也不会走丢了”
。
“我们村子的人都在写。”
女孩说，“把记得的事写下来，怕以后又忘了。
虽然没人能清楚地说出他是谁，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影子，像是……像是曾经有个人替我们扛过了黑暗。”
林澜望着她，忽然笑了，眼角却滑下泪水。
“那你呢？”
她轻声问，“你记得什么？”
女孩低头，手指摩挲着本子边缘：“我记不得爸爸的样子了。
妈妈说他死在迁徙的路上，为了护住我，被风沙埋了。
但我梦见他……梦里他把我举起来，指着星星说：‘你看，那颗最亮的，是你妹妹。
’可我没有妹妹。”
她抬起头，认真地看着林澜：“但自从镜子碎了以后，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他。
而且……梦里的他，总在回头看一个人。
穿黑衣，脸上有伤，对他点头。
然后他才肯笑，才肯闭眼。”
林澜浑身一震。
那是阿野在替别人完成告别。
她终于明白??他虽被世界抹去姓名，却仍在记忆的缝隙中穿行，帮那些来不及说再见的灵魂，完成最后的凝望。
“他还在。”
她喃喃道，“哪怕没人叫得出他的名字，他还是在。”
风拂过碑林，书签微微颤动，仿佛回应着她的话。
***
不知过了多久，林澜离开了无名之墟。
她没有回头。
她知道，那座无字石碑会一直立在那里，成为所有被拯救者心中隐秘的圣地。
而她要做的，是带着阿野走过的路，继续向前。
门再次开启时，眼前是一片漂浮的城市。
无数岛屿般的建筑悬于云海之上，由银色的锁链相连，宛如星辰缀成的项链。
天空是深紫色的，月亮有三颗，轮流升起，洒下不同颜色的光。
城市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钟楼，指针逆向旋转，每一圈都会让一部分城市沉入云底，化作废墟；而新的岛屿则从地底升起，带着崭新的街道与人群。
“这是‘时蜕之城’。”
诺亚残存的声音在风中飘荡，“时间在这里不是线性流淌，而是周期性蜕皮。
人们活在一个又一个轮回中，每一次城市更替，记忆就被清洗一次。
他们称此为‘净化’，实则是恐惧改变的集体逃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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