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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席开始之前，竹知雪得先去长信宫拜见太后。
她和太后基本没见过面，更称不上亲近。
据说这位太后在皇帝亲政后就甚少露面，一直幽居长信宫礼佛，上次出长信宫还是在长公主辞世之际。
印象里，这位太后对亲生女儿的逝世毫无触动，甚至到了异常冷漠的地步。
一身素袍的老太太在众人的搀扶下穿过庭院到了灵堂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外孙女，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说，只是在旁边坐了片刻后就离开了。
不同于其余宫殿的珍宝琳琅，长信宫内空空荡荡，唯一能称得上是点缀的也只有栽在雕窗边的白萼。
来往的宫人小心翼翼，轻手轻脚，偌大一个长信宫寂静得像座陵墓，只有紧闭的殿门内传出来的咚咚的鱼鼓声在苟延残喘，试图给这宫殿吊着一口气。
吱——
没等多久，一嬷嬷装扮的宫人从门内出来，朝竹知雪行过礼，将她进去。
殿内沉香缭绕，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颤颤巍巍从佛龛前的蒲团上起身。
她沉静的目光落在竹知雪身上，恍惚了一瞬：“像，真像。”
竹知雪以为她从这张脸中想到了自己孩子，却没想到她立马移开眼，冷笑一声道：“真是像极了那个妖道。”
妖道？
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，小的时候见旁人父母双全，她不是没好奇过自己的父亲是谁，可无论她问谁都得不到答案，就连母亲也对此闭口不谈，哪怕把她灌醉了也只能得到“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”
回应。
如今看来，这个妖道就是她的父亲了。
“过来。”
不管上一辈的恩怨如何，太后也是她的外祖母，竹知雪不敢怠慢，上前搀扶。
竹知雪一路跟着太后的步撵进了御花园，登上雀台。
此刻冬晴日暖，放眼望去，园中寒梅傲雪凌霜，一派好光景。
底下已经聚了不少淑女才俊，有人头脑消息灵光点的见到台上面生的老太太后规矩行礼，后面的反应过来后也开始效仿。
“太后十多年未曾露面，没曾想一朝出山是为了给安国侯选婿。”
“是啊是啊，听闻陛下还对她言听计从，甚至为她开了女官的口，此等恩宠真是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。”
“哼，一朝天子一朝臣，你们且看着吧，等太子继位，这恩宠也不知还能续几世。”
众人悉悉索索的低语如一阵风在江淮霁耳边飘散，他站在红梅底下，透过前方重重人影，一眼就看清了站在太后身边的竹知雪。
她今日没穿武官的红袍，那身玄色直裾袍得她相衬顿时显得清贵万分，略施粉黛的眉目婉转，烨然若神人。
竹知雪对他人的视线极为敏感，一眼锚定了江淮霁的方向，见是老熟人，回以一笑。
江淮霁面上浮起一层薄红，心头一颤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低下头审视着赴宴前精心挑出来的月白曲裾，和纠结许久才选出的金带钩和勾云纹玉环，总觉得哪哪都不满意。
他在竹知雪面前总觉得自惭形秽。
自顾自羞赧的江淮霁没注意到旁边宋挽星带着仇视的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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