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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一锋蹲下身，与她平视：“阿姨，我们是为小川的事来的。
他说过的话，我们想听。”
女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，慢慢打开布包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??少年穿着校服，笑容干净，背景是县中学门口的旗杆。
她抚摸着照片，嘴唇翕动：“那天他回来，说老师找他谈话……晚上就没出来。
我去学校问，他们说他已经回家。
我在河边找了三天，才看见他浮上来……可他不会游泳啊！
他从小就怕水！”
她说着说着，突然压低声音：“后来有个值班老师偷偷告诉我，当晚监控拍到副校长带着他进了办公楼地下室。
第二天，监控就‘坏了’。”
林远皱眉：“有证据吗？”
“我求过那个老师作证，他哭了，说他儿子在读高三，不能丢工作。”
女人苦笑，“最后他递给我这张纸条，第二天就调走了。”
她从照片背面抽出一张烟盒纸，上面写着一行铅笔字：“我知道真相，但我活不下去。”
江一锋闭上眼。
这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故事，却是第一次站在它发生的土地上。
他曾以为影像的力量在于传播，现在才明白，真正的重量，是抵达。
他们在村小学借宿。
教室空荡，桌椅积满灰尘。
夜里，老人坚持要讲完所有细节。
她说儿子死后，村里开始流传谣言，说他是“自寻短见”
，因为她家穷，供不起大学。
丈夫受不了闲话，喝农药走了。
她独自守着老屋，每年清明，在坟前放一本空白笔记本，“让他知道，还有人记得他想写字。”
“你们拍吧。”
她忽然说，“我不怕了。
我快走不动了，可我不想闭眼前还憋着这句话。”
第二天清晨，江一锋带着摄像机走进那所废弃的中学。
教学楼外墙剥落，走廊尽头就是那间地下室。
门锁已锈死，林远用工具撬开。
里面漆黑潮湿，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试管和发霉的试卷。
墙角有一块水泥明显新浇过，尚未完全干透。
小陈架好灯，镜头缓缓推进。
就在那一刻，外面传来引擎声。
三辆黑色SUV驶入校园，车门打开，七八个穿制服却不挂牌的人走了下来，领头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，手持一份文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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