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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认识你。
他说……‘谢无寄早该死了，凭什么一个失败者还能被人记住百年？’”
阿沅脸色煞白：“这是……林九渊的儿子？”
“不是儿子。”
老者摇头，“是执念所化。
他在父亲墓前跪了整整九年，求一缕残魂附体。
最终，他以自身寿元为祭，唤出了林九渊最后一道怨念。
如今那具躯壳里，一半是他自己，一半是仇恨。”
苏砚闭目片刻，再睁眼时已清明如镜：“所以，真正的敌人不是魔，也不是妖，而是‘遗忘’本身。”
“正是。”
老者点头，“当人们不再相信温暖能传递，当善意被视为软弱，当牺牲被嘲笑为愚蠢??归途，就不攻自破。”
雨，不知何时下了起来。
细密如针，刺入泥土，也刺入每个人的心底。
良久，陆知寒开口：“我去东荒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
阿沅站起身，脚踝铜铃终于发出清脆声响，“我要把灯笼带回去，让它重新照亮那条断路。”
苏砚没有立刻答应。
他转身走向归途树，伸手抚摸那粗糙的树皮，仿佛在倾听某种古老的心跳。
忽然，他笑了。
“你们忘了谢先生最后说的话吗？”
他回眸，目光灼灼，“**真正的归途，不在路的尽头，而在出发那一刻的心意。
**”
他取出《归心录?新篇》，翻至空白页，提笔写下第一行字：
>**今启归途重修令：凡愿持灯者，皆可同行。
**
墨迹未干，玉叶纷飞。
这一夜，九界震动。
北原讲学堂内，百名孩童齐声诵读《盲童与星灯》，声浪冲破风雪，化作一道光柱直贯天际；
东海灯塔群同时点亮，七盏明灯连成北斗之形，海面浮现出千万封漂来的信笺，自动飞向悯园方向；
西漠佛堂中，小沙弥撕下袈裟一角，蘸血书写：“我不怕死，只怕世人再无人肯讲善的故事。”
随即踏上东行之路；
南疆雨林，阿婉族人集体跳起祭祀舞，古井喷涌金光，那盏沉寂百年的灯笼终于缓缓升出水面，悬浮空中，宛如一轮小太阳；
就连极北冰原上的雪狼群也仰天长啸，七声之后，北斗第七星骤然明亮，一道银辉洒落，落在悯园门前，凝成一条晶莹小径。
七日后，一支由三百余人组成的队伍站在了东荒边界。
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，也有尚不会走路的婴儿被母亲抱在怀中；有断臂的退伍士兵，也有曾为盗贼的浪子；甚至还有两名来自魔域的异族，额上烙着“罪奴”
印记，却坚持要来送一封信??那是他们死去妹妹写给母亲的最后一句话：“娘，我想吃你做的粥。”
没有人问他们是谁派来的。
因为他们都知道，他们是自己选择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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