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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止是育幼舱。”
沈知微蹲下身,拾起地上一本破旧绘本。
封面绘着一个女人怀抱孩子的剪影,标题是《星星不会熄灭》。
翻开第一页,文字却是空白的,只有一页页被泪水浸透后的褶皱。
“记忆被抽走了。”
她说,“不是丢失,是被人主动剥离了。”
少年走在最前方,脚步缓慢而坚定。
他手中的铃铛早已碎裂,只剩半截残链缠绕腕间,可每当他经过一处房间门口,那门便会自行开启,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为他引路。
一间间房门开启。
有的房间里,孩子坐在桌前写作业,笔尖悬停半空,眼神空洞;有的躺在床铺上,抱着破旧玩偶,嘴唇微动,却发不出声音;还有一间,十几个孩童围坐一圈,齐声念诵一首童谣,可他们的嘴一张一合,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响。
“他们在说谎。”
少年停下脚步,望着这群无声的孩子,“他们告诉自己‘我不难过’‘我没有想她’‘我已经不记得了’。
于是,大脑真的就让他们忘了。”
林远舟心头一紧。
他忽然想起自己五岁时的记忆??母亲病逝那天,父亲把他抱到窗前,指着夜空说:“你看,那颗最亮的星,是你妈。
她走了,但只要你抬头看,她就在。”
可第二天,父亲烧掉了所有照片,撕毁日记,甚至改了家里的门牌号。
他对年幼的他说:“从今往后,不准再提她。
记住了吗?”
他点头。
然后,真的忘了。
那种遗忘,不是自然的淡去,而是一种自我割裂,像用钝刀一点点剜掉自己的神经。
“所以土律被困在这里。”
沈知微望向走廊尽头,“因为她守护的是记忆的根基??不是数据,不是影像,而是情感与身份之间的纽带。
一旦这条线断了,人就不完整了。”
“而人类最早的背叛,始于对母亲的遗忘。”
少年轻声道,“当我们学会说‘我不疼’‘我没哭’‘我已经放下了’的时候,我们就已经在杀死一部分自己。”
走廊尽头,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。
门上刻着三个字:
**母体舱**
门未锁。
推开门的瞬间,一股暖流扑面而来。
室内温暖如春,光线柔和,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摇床,上面躺着一位女子。
她面容安详,长发披散,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。
她的双手交叠置于腹部,指尖微微蜷曲,像是在守护什么。
但她的眼睛,是闭着的。
而且,永远不会再睁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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